看着纸上的字迹,赵沅嘉的心里已有了数。
小荷凑在她的耳边神秘兮兮地低声问道:“是不是陆大人?他夜里要过来侍寝吗?要不要奴婢事先准备起来,再找个借口把抱琴姐姐她们支走?”
“小丫头别胡思乱想。”赵沅嘉觉得这孩子的有些想法似乎已经纠正不过来了,不过一些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今夜就由你陪着我吧。”
赵沅嘉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点,坐下喝了半杯茶,书房的窗户就被人扣响了。
“进来吧。”她有些好笑,都要翻窗户了,还讲究这个干啥呀?
话音刚落,窗户就从外面开了一个角,随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就迅速翻了进来,身手敏捷,毫不拖泥带水。
小荷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怎么竟是靖南侯世子那个黑汉子?
……莫非公主移情别恋了?
小荷正惊疑不定呢,就看到公主朝自己看了过来,“你出去守着门,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小荷重重点头,连忙退了出去。
不管公主看上谁了,她都全力支持!虽然袁世子是黑了那么一点,但就他会主动给公主传信这点就比陆大人强!
公主就算变心也不奇怪!
赵沅嘉不知道那小丫头又在脑补些什么,等她出去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知袁世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袁朗并不与她兜圈子,“某不想做忘恩负义的人,殿下的救命之恩自然得早点偿还了。”
屋子里的烛火并不亮,这人身着黑衣坐在暗处,一张黝黑的脸完全隐在了阴影中,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但赵沅嘉却听出了他话里那一丝不明显的嘲讽,不甚在意地笑了,“袁世子果然爽快。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她想要的是可持续发展的长期合作,肯定不会让袁朗冒险去做一些惹狗皇帝疑心的事。
“公主想要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
赵沅嘉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把手边的烛台往他面前移动了一点,微黄的火光下,袁朗的脸显现了出来。
“十二年前,同住一殿的贵妃和阮才人几乎同时生子。我想要知道那一日都有哪些宫女太监、太医稳婆医婆参与了接生,以及那之后这些人都发生了什么。”
赵沅嘉清楚地看到了袁朗眼里的讶然与不解。
她抿唇一笑,淡淡道:“这些事情,我不方便自己去查。我知道那些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们锦衣卫一定能查到。”
狗皇帝换孩子一事就算做得再隐蔽,也瞒不过当时在场的一些人。而且他一个帝王也不可能亲自动手,肯定是安排了底下的人替他办事。
以狗皇帝多疑猜忌的秉性,当时知道内情的人多半已经被他灭口了。
如今想要拿到第一手的证词应该是不可能了。
但她却能退而求其次,找出那日的一些异常情况,贵妃不是傻子,间接证据摆在她的面前,她又怎么可能不起疑?
只是这些事她和沈家人、贵妃都不适合出面去查,一个不好引起狗皇帝的注意就会打草惊蛇。
沈家人可以知道真相,却万万不能让狗皇帝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况且十几年前发生在深宫的事哪有那么容易追查到?帝王不是普通人,他想要掩盖什么可是能做到天衣无缝的。
唯一能有突破的地方就是锦衣卫了。
他们不仅会帮狗皇帝干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眼线还遍布各个地方,想要查那些人之后的行踪和结局都不算难。
对袁朗来说,这个要求确实并不为难。只要给他点时间,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些人查清楚。
只是沅嘉公主为什么要查这些?她在怀疑什么?
赵沅嘉叹了一声,“我母妃自从生了泽哥儿后就落下了病根,我想查一查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有哪个后妃趁机做了什么手脚。”
实话当然是不能说的。
袁朗也明白涉及到后宫争斗,还是装聋作哑最好,点点头,“我知道了。”
赵沅嘉又把烛台往他面前挪了一些,叮嘱,“事关宫闱,你查的时候千万小心,别让任何人知道了。”
袁朗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郑重应下,又皱着眉想了想,问:“《侯门秘事》里所写的,可都是真的?若为真,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赵沅嘉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本宫自有本宫的门路。你若帮我办好这件事,我也能帮忙为你母亲讨回公道。”
救命之恩只是敲门砖。虽然通过看书让她对袁朗有一定的了解,但他们二人终归没什么交情,有利益交换才能更安心地合作。
袁朗把烛台又推回到桌子中间,意味深长地笑了,“殿下放心,某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而且,某也喜欢双赢。”
……
时间很快进入九月,就在先锋月刊发行第二期的时候,此次秋闱的成绩也出来了。
放榜后那几日,书馆更是盛况空前,很多读书人都聚到这里谈论此次中举的情况,有得意的也有失意的,更多的是没有参加乡试的学子凑热闹。
赵沅嘉成日在书馆待着也听到了不少消息,比如国子监这次考中举人的人数创了历史新高,她认识的王栋和程浩这次都双双桂榜题名。
让她意外的是,阮家那个油头粉面的阮齐这次也中了举。
真是看不出来这人竟还有读书的天分?!
比赵沅嘉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就是沈归舟了,还专程跑到她面前质疑,“那小子可是经常整夜流连教坊,心思哪在课业上?哼!就他那样也能中举,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这次的乡试一定很简单,说不定自己去了也能蒙一个举人老爷当呢!
赵沅嘉抬着手扇了扇,“你这酸味儿已经冲鼻了啊!”
“表姐!”沈归舟委屈巴巴地觑了她一眼,“我和这个阮齐之前可都是纨绔圈儿的。”
结果人家摇身一变成了举人,自己到现在连个童生都没考过,差距也太大了。难怪靖南侯府看不上他。
赵沅嘉憋笑安慰,“别灰心!你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反正家里谁也没指望他真的走科举这条路,只希望他能读书明理,少惹点祸。
沈归舟也知道大家对他没有期待,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酸溜溜道:“为了庆祝阮齐中举,阮家这几日可没少宴请宾客,还找了京里最有名的戏班子在自家大门口唱堂会,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哼!又不是中状元,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赵沅嘉忽略掉他话里越来越重的酸意,蓦地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如我们也为他办场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