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和百里东君凑上去一看:
“苏银月,北境领主苏家之女,秉性柔嘉,持躬淑慎,特指婚于皇九子琅琊王萧若风为妃。成婚吉日另做他选,钦此。”
“小师兄!”百里东君刚想说什么,被萧若风使了个眼色。
银月呢,双手抱臂,蒙着的脸看不见表情,但是眼里自然是一抹戏谑,她倒要看看,温润如玉的琅琊王这是要趁火打劫呢,他最好有更好的说服她的理由。
萧若风的确心虚,低低说了句:“我们回学堂再说。”
那边萧燮大叫:“北境苏家?简直开玩笑!父皇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我不信!”
萧若风收起圣旨,往前一送:“皇兄大可亲眼观瞻。但要记得,父皇的圣旨,切不可毁损了。”
萧燮身边的随从在萧燮的示意下,胆战心惊地过来,弯腰躬身双手接过,呈给了萧燮。
萧燮打开一看,果然是盖了玉玺的圣旨。
这个老九,可真是将父皇哄得团团转!什么时候惹地这样一个妖女?岂不是他登临大宝的一块强劲绊脚石?!
圣旨被仆从战战兢兢送回来。与此同时,一人骑着马前来,是雷梦杀,他骑一匹,牵一匹,所以慢了些。
一到达,他就奔将过来叉着腰道:“来得及吧?有没有出什么事?!”
老七好不容易求来了圣旨,同等在皇城外的他策马奔来,老七嫌马太慢了,就率先飞檐走壁而来,估计耗费了不少内力。
“来得刚刚好。”萧若风笑笑,随后向银月伸手,“咱们先回学堂,这里人多口杂。”
银月看了看他的手,又侧脸看到百里东君那快哭出来的表情,拍了一下萧若风的手:“给东君骑吧,我先去学堂等你们。”
说着,她一跃,凌空而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跃起的刹那,她的面纱落了下来,眼疾手快的萧若风抬手接住了。
而银月低头望下来,微微一笑。
众生皆醉。
她如一颗倒飞的星辰,飞至半空,金光一闪,晃花了抬头仰望的众人的眼。等金光散去,众人再看,哪里还有什么仙女的影子。
百里东君心里乱成一团,怎么还有皇帝赐婚的圣旨?!银月姐姐怎么变成了苏银月?北境领主苏家?!什么和什么啊?!
他揪住雷梦杀的胳膊:“雷二,这怎么回事?!”
雷梦杀悄声安抚:“别急,咱回学堂,师父等着呢。”
他们说话间,萧若风已经骑上了马,对着他俩说道:“我们走。二皇兄,告辞!”
说罢,策马而去。
雷梦杀上了马,向着百里东君一伸手:“上来,我带你。”
百里东君虽然心里一窝子的火和堵闷,也只好先同他们回学堂。
萧燮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人影和马影都没了。
“北境苏家?苏银月?”他一锤手里的扇子,咬牙切齿,“老九怎么运气这么好,能遇到这样身份与身手的仙女!”
银月落在稷下学堂的屋顶上,李长生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她一开始看圣旨,的确不知道什么北境苏家,但是天道立马把前情后果传送给她了,北境领主苏白衣,就是李长生的师父,也是这个世界惊天绝世的存在。
隔着一个院子,银月与李长生遥遥相对,银月笑了笑:“干什么呢,和你徒弟打得什么如意算盘,这是卖了亲徒弟,撒了鱼饵,想钓我这条大鱼?”
“哎呀,岂敢岂敢!”李长生急忙解释,“还不是希望仙子您不会因为这些俗事束手束脚坏了心情。”
银月不以为然:“那可未必,谁能抓得了我呢。”
“但是您不是来散心的吗,时不时窜出几个人来喊打喊杀,难道不烦吗?”
银月乐了:“你连这都知道,你可真是他的亲儿子啊。你说说看,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李长生收起那副玩笑表情,沉沉叹了口气:“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真相。”
银月看着他,这个人,的确是现在天道尽心培养的苗子,连世界真相都告诉他了。
“我花了十几年,一直在想,既然都是虚幻,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上界手里的棋子,是皮影,还是笑话?我甚至想过……”李长生抬眼看了看银月,没有畏惧,“若神不仁,视万物为蝼蚁,那我辈纵然弑神又何妨,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都是假的。”
银月眯眼。
“不过……”李长生话锋一转,口吻也松懈下来,“我看到你救下了叶羽一家,那本是天命,与你无关的天命。他说,你做这一切,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神力,还是什么,反正是我听不懂的东西。那时我就在想,既然神爱世人,那相对应的,我来尽一尽地主之谊,也未尝不可啊。”
银月噗呲一笑:“对,你的确是地主。”
李长生拿起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口:“我师父苏白衣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老七嘛,在皇帝那边也算说得上话,起码,明面上朝廷不会拿叶鼎之的事情为难于你了,在天启也好,去别的地方也罢,总能为你减少一些糟心之事。至于如意算盘么,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打?他倒是说,若你留下子嗣,我们的世界就能盛世繁华,国泰民安?”
他最后这句是带着疑问的。
银月挑挑眉:“盛世繁华是要靠自己的,这一点我想你也明白得很。说什么梦幻啊,虚无啊,现在吹在你脸上的风,流入你喉咙的酒,你觉得是真还是假呢?所有的一切,存在便是真,感受也是真,何必多做纠结。”
李长生看着她,眼里漫过一片光影,忽然顿悟了,哈哈大笑一通:“醍醐灌顶啊!对!很对!何必纠结,我们都是活生生存在的啊!”
“你这酒喝得倒是畅快,没我的份?还地主之宜?”
李长生手上一虚,出现了另一壶酒,丢了过去,银月捏住。但她可不想拿着壶就这么喝,她还是很有神女包袱的好吧,于是幻了只杯子,倒了一杯小口喝。
李长生又恢复了老不正经的神色,笑眯眯道:“话说回来,看得出来我那几个傻徒弟,对你一片真心,你就没有看得上眼的?”
“你还兼职做媒呢?”银月白他一眼,“我和你们不一样,只有足够强大和勇敢,才有资格站在我身边,而且啊,小心眼也是大忌……”
“哎呀,”李长生忽然叫了一声,“风七东八雷二都来了?”
后来的几个人走进院子,萧若风还是雷梦杀扶着的。
李长生怪讶:“咦,风七受伤了?总不是动手了吧?”
雷梦杀抢话道:“哎呀师父别提了!我俩马不停蹄地从皇宫赶出来,结果半路老七说怕赶不及,一路使内力飞过去的,耗费了不少内力呢,所以这会子有点虚……”
萧若风转脸黑着脸看他,男人流血流汗,也不能说虚啊。
雷二笑得一脸奸诈。
百里东君已经急不可耐地奔过来问道:“银月姐姐!师父!银月姐姐的身份和赐婚,到底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