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风随手把东西甩到一边。“要到12点了,走吧,咱们去吃饭。”
“记得吃慢点,反正我们不着急。”辞风叮嘱着。“嗯~今晚六点左右下班,吃饭也算做工作时间。”
“我日了,一天工作时间这么长吗?”严烦忍不住吐槽。“机器都不敢这么玩,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又不是天天这么干,不然我他妈早死了。”辞风随手按开电梯。“上学的时候不就休息了吗?”
“你……”严烦语塞。“这喷不了,你太努力了。”
“放假的时候也不是天天这么干啦,今天是我主动要求的加班而已。”辞风一边解释一边和严烦走入电梯。“加班三个小时算6个小时的钱,我体力扛得住的话这钱我高低给他赚了呀。”
“讲真,你缺钱的话我可以直接给你,但是你所在意的真的只有钱吗?”
“老子在意的多了去了,钱是最朴实无华且直接的一种而已。”辞风显然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心事,严烦只好作罢。
两人离开工地之后没走多远,很快就到了一家卖工地餐的地方。
许多男性光着膀子,手边还有啤酒。
“一餐12块,跟自助餐一个道理。”辞风回头看向严烦。“对了,你喝酒不?”
“我不喝。”
“那就好,酒精这玩意儿进肚子可不抵饿。”辞风带着严烦走到角落的洗手池洗了个手,随后两人一起打好饭吃了起来。
方形的饭桌上,两个人相对而坐,辞风忽然说到。“其实你没跑路我挺意外的。”
“为什么?”
“这工作累的要死,我见过的许多同龄人在这里干不到半天就跑路。”辞风吃饭的时候总是狼吞虎咽。“待会儿走的时候记得一人拿一瓶矿泉水,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辞风又补充到:“对了,只能拿一瓶啊,虽然你多拿点老板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别人赚钱也挺不容易的。”
……
又一个下午过去,严烦累的身子都软了,临近下班的时候颓废的坐在地上。“我你妈……”
“愣着干嘛?该回家了。”辞风此时已经收拾完东西,手上还抓着一个口袋。
严烦回头:“你不累吗?”
“你问的这话其实很智障。就像……”辞风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给出一个形象比喻。“配角帮主角挡了反派的一个大招之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主角走过去问一句,你没事吧?”
“哎……”严烦悲伤的叹口气,今天他旁侧敲击的问了辞风许多问题,但是没一个像这家伙的心病。
而且在这过程中严烦发现辞风从来不在意自己是否得罪别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我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工地只是我谋生的转折点罢了,我不需要在这里弯腰讨好他人建立关系网。”
“因为,如果要我将一生捆绑在这个地方的话,我宁愿去死。”
……
辞风给监工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和严烦离开,在路上辞风和严烦加好了微信。
“今天工资300,明天老板把钱发了之后我就转给你。”
“300吗……”严烦觉得这个工作真的是要命,时间长了的话赚的钱可能连治疗身体都不够。
两人在工地走着走着,辞风忽然停下。
严烦问道:“怎么了?”
“捡钱呗。”辞风来到一片草地上扛起了三根钢管。“愣着干嘛?地上还有三根,过来帮我扛一下。”
“你拿这玩意儿干什么?”
辞风简略的回答道。“卖钱”
“工地不要吗?”
“你觉得有用的话,它会被甩到这里吗?”
“好吧……”严烦最终还是剩下的钢管扛了起来,随后跟随辞风走到墙边。
“把这几根钢管从栅栏的缝隙之中弄出去。”
“我怎么感觉我们像偷的?”
“本来就是在偷嘛。”辞风理所当然道。“这玩意儿虽然工地用不了,但是保安仍然不让我们带出去。”
“这为毛?”
“因为他贱。”辞风露出不屑的眼神。“那个老逼登守在保安亭没法捡钢管,小眼一红就见不得别人赚钱。”
……
来到大门的时候保安正在检查前一个人的东西,那家伙手里拿着一个口袋,十有八九装的也是电线。
保安象征性的看了两眼,随后跟那位大叔小声说了几句之后就放其离开。
辞风简略的评价了一波:“死虚伪。”
来到保安面前,对方很明显是打算检查辞风的口袋,但是辞风一个眼神把他瞪了回去。
“老子拿的是废弃电线,你看你妈呢?”
对方开口说道:“这个理应是不让带出……”
“前面那个人怎么带出去的?”
保安沉默。
“收起你的小心思,无非就是为了假惺惺的通融两番满足自己虚伪的权力感罢了。”辞风无视对方直接离开。“你敢过来,老子一脚踹死你。”
保安没在接话,因为他知道辞风真的会出脚踹人,而且电线本就是默认允许带出去的,更大的官也不会管。
……
辞风和严烦一起走到刚才的栅栏旁边取走那六根钢管,随后扛在肩上带到了工地附近的一个收废品的地方。
对方看见两人过来之后心领神会,把钢管抬到秤上称了一下之后给出价格。
“一共刚好60块,要现金还是微信之类的?”
“整点现金吧。”辞风指了指严烦。“我和我兄弟对半分。”
严烦接过30块后,辞风忽然发出一个问题。“我记得你脑子挺灵光的。这里的铁1公斤1块六,你猜这个回收价格是周围最高的还是最低的,或者说是中等?”
“应该是最高的吧?”
“哟,一猜就对,何以见得?”
“店铺很明显是临时租的,老板的肤色很黑,证明他也没少在太阳下工作。人类最好共情的就是同类人。
他知道在工地上班的人都很辛苦,如果他的价格给的太低,那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可回收的东西到别处卖。没有生意他连租金都赚不回来。”
“不错,保送名额输给你这种家伙我也算心服口服了。”辞风将装电线的口袋扛在肩上。“我回家喽,你的那份工钱我明天打给你的。不用担心我赖账。我虽然贱,但这种事我一辈子都做不出来。”
他忽然回头。“话说,你体验一天感觉如何?”
严烦诚实回答:“累死了。”
“累就对了,上班哪有不累的?”辞风挥手告别。“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这个底层废物的生活,但是谢谢你陪我上一天班。毕竟我和那些被生活彻底压死的大叔与阿姨没有任何话题,沉默一天其实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