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会了,至少她没这个能力,”姐夫回答道,
南宫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
“我想,这正是木楚保持沉默的原因,他考虑最多的还是大姐,还有这个家,
他说过,大姐的事情不是几万龙腾币就能解决的,这里指的可能更多的是大姐和姐夫的晚年生活,”
姐夫微微颔首说,
“木楚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心里一直装着这个家,”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饭后,南宫悦喝了一会儿茶水,便由姐夫和小芳陪着去县委招待所登记住宿,
南宫悦在这个县城里最高规格的旅馆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有一辆农用机动三轮车停在招待所门口的路边,姐夫和司机在楼下等候着,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朴实憨厚的壮汉,
南宫悦穿着大衣坐进车里,姐夫又递给她一顶大棉帽子,然后三轮车就拉着她朝着山里进发了,
车箱是露天的,呼啸而来的寒风拼命地钻透棉衣,冻得人简直无处躲藏,
从县城到山下的路还算平坦,可上山之后就完全不同了,
车箱像一个巨大的簸箕,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剧烈地颠簸着,直颠得南宫悦东倒西歪、上蹿下跳,五脏六腑都在不停地翻腾,那种难受的滋味真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而更可怕的是山路的险峻,往往一边是陡峭的峭壁,另一边是深深的山谷,既有大山压顶的惊恐,又有一落千丈的危险,时时刻刻都让人冷汗直冒,
在这种时刻,再美的山色也没心思去欣赏了,
二十多里的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达了目的地——马坊村,
这就是夏木楚出生的地方,也是夏凌雪创办小学的地方,
南宫悦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亲近之感,
她打量着四周,只见马坊村坐落在一面较为平坦的山坡上,四周被群山峻岭紧紧围绕着,
村里分散地居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农家宅院的屋顶大多是茅草,土墙下面露出石基,显得十分破旧,
农田的分布更是零乱不堪,形状各异,仿佛是随意撒落在大地上的拼图,
这里没有电灯电线,那种质朴的宁静,让听惯了城市喧嚣的她感到既新奇又有些不适应,
走近小学校,渐渐能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了,
学校建在村头,五排石瓦房被四面土墙围起来,校门是木制的,门旁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马坊村小学”,
这么小的学校,如此简陋的设施,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们是难以想象的,
南宫悦一踏上校园的土地,就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震撼,一股敬意不由自主地油然而生,
尽管这些建筑似乎都不太能称得上是“建筑”,但它出自一个普通女性的肩头,出现在这个贫穷到几乎被人遗忘的山村里,它所蕴含的爱心、勇气和牺牲精神可想而知,
从这个意义上说,就算用“伟大”这个词来形容也绝对不过分,
南宫悦按照牌子的指示走进校长办公室,确切地说只是单人宿舍多了一张办公桌,
屋里没有人,只有桌上的教材、课本和角落里的一些简单生活用品,
她从办公室走到一间课堂,用眼神招呼一位正在给学生上课的年轻女教师,
女教师走出来问道,
“你找谁?”
“我找夏凌雪,”
“这么说,大姐是不认我这个媳妇了?”
南宫悦撅着嘴,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哀怨地说道,“我这小心肝都碎成二维码了,稀碎稀碎的!”
“哪能呢,妹子!”
夏凌雪赶忙笑着摆手,上前轻拍了一下南宫悦的肩膀,“你可别在这儿胡思乱想。既然你有这份心,中午放学后我带你去,就算你替木楚尽点孝心。那家伙都好几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在外面搞啥名堂,简直就是个‘失踪人口’。”
此时,教室里传来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那声音穿过破旧的窗户,在这简陋的校园里回荡。
南宫悦放眼望去,只见学校的院墙有些地方已经坍塌,墙角堆着一些杂乱的砖石,活脱脱一副“破败风”。
南宫悦立刻纠正:“我不代表他,木楚欠的孝心应该由他自己来还,我代表我自己。我想,只要了解父亲生平的人,谁都会敬重老人的骨气。”
说着,南宫悦还用力地挥了一下手。
“骨气”这两个字竟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说得夏凌雪内心五味杂陈,头一低,两行泪无声滑落。
她匆忙擦去泪水,挂着泪痕冲南宫悦勉强笑笑,问道:“木楚两年多没写信,该不会是出啥事了?不会是已经‘领盒饭’了吧?”
说着,夏凌雪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没有。”
南宫悦撒了个谎,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般忐忑不安,眼神也有些闪躲。
“真没有?”
夏凌雪满脸狐疑,眉头紧皱,眼神仿佛在说“你可别拿我开涮”。
“真的没有。”
南宫悦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谎言,着急地摆了摆手解释道,“木楚好面子,想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再跟家里汇报,他这是憋着劲儿要当‘业界大佬’呢。”
“没事就好。”
夏凌雪松了口气,双手抚了抚胸口。她很明智,一句也不问弟弟离婚的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就在学生们即将下课的时候,水烧开了,仿佛掐着秒表一样精准,下了课的孩子们蜂拥而至,熟练地拿着各种杯子前来打开水。
夏凌雪熟练地给每一只杯子倒上水,嘴里不停地叮嘱:“小心点,别烫着,不然我可要‘原地爆炸’啦。”
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护着孩子们。
这场面对孩子们来说习以为常,却让南宫悦深受触动。
在她眼中,此刻的夏凌雪更像一位温柔慈爱的母亲,而非严肃的校长。
夏凌雪在这所学校工作,其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那教室的屋顶,每逢下雨就滴滴答答地漏雨,她得提前备好盆盆罐罐接水,这场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教具稀缺,她经常亲自动手制作简易的教具,只为让孩子们能更直观地理解知识。
冬天,寒风从破损的窗户缝里猛灌进来,孩子们冻得直哆嗦,她一边讲课一边还得操心孩子们别着凉。批改作业时,灯光昏暗得让人眼睛发酸,她却从不抱怨。
偶尔遇到调皮捣蛋的孩子不听话,她也总是耐心教导,哪怕自己已经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