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壮一把接起电话，“哎，代弟啊？
    壮哥！有个事儿得跟你唠唠。”
    “壮哥，咋了？”
    “西边那大旗子和金涛跟我闹得不太愉快。我寻思让小高他们去收拾收拾那俩货。你放心，肯定不会弄出太大动静。我们打算十一点去他们的沙石料厂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现在才七点多。到时候你过去露个面，给咱撑撑场子，行不？”
    田壮在电话那头说道：“代弟，你这么整能行？我倒是不怕，可你也别把事闹得太大了。你本身就压他们一头，再去打压人家不太好吧。”
    “壮哥，你不帮我？不帮我就找别人去了。”
    “不是不帮，你这么干真不合适。行了，你去吧，回头你好好请我吃饭就行。”
    “今晚这事儿一了，肯定好好请你吃饭。”说完，加代挂了电话。
    这边，田壮找了几十个手下，提前朝着金涛的沙石料厂赶去。
    而此时，李正光和加代这边，小高“啪”地站了起来。
    高泽建心想，这可是代哥交代的事，那是相当光荣。他乐意给代哥办事，而且他本来就和金涛不对付。
    金涛呢，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心里还在念叨着：“哼，加代算什么东西？他不就两条胳膊两条腿嘛，敢来的话，我就往死里弄他。”
    他却不知道，小霸王高泽健亲自带队，还有陈红光、朱庆华这两员大将跟着，一共一百二三十号人正朝着他这里赶来。
    李云坐在车上，他那脸长得像个大蛤蟆似的，他一声不吭，手里把玩着小三角刮刀，心里琢磨着：“哼，等会儿见着人，我就扎，见一个扎一个。”
    他们到达的时候快九点了。金涛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三个小时呢，兄弟们，尽情地喝，尽情地玩，等加代他们来了，就往死里弄他们。”
    小东却有些担忧，小东说：“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心里老感觉不太踏实。”
    宝慧也附和道：“是啊，哥，我也有这种感觉。我就寻思着，李正光和加代要是那么好对付，哪能轮到咱们啊？江湖上谁没和加代交过手？加代回到深圳后拿捏的第一个就是丰台战神，把人家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家加代在深圳那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听说和张子强、崩牙驹都有过纠葛，他敢拎着俩手雷找张子强干架。就金涛你，没准见到那场面都得吓尿了。在这江湖上混，光能打可不行，还得有胆子。”
    几人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面包车的声音，“库哧、库哧、库哧”，在沙石料厂的西北墙那儿，十六七辆车陆续停下，车门“突突突”地被关上。
    当时小东惊道：“什么声音？什么声音啊？”
    旁边的人回道：“你没听见？我可听见了。”
    “什么声音啊？”
    “你瞧瞧去，可能是来人了，你出去瞅瞅。”小东和宝贝儿心里顿感不妙，其实在听到车声的时候，他们就有了一种预感，觉得对方可能已经来了。
    “涛哥，你们赶紧准备家伙，我估计他们可能来了。”
    金涛“咔嚓”一声拍在桌子上，说道：“不可能！加代说十二点来，别把他们想得那么厉害。”
    金涛一脸不屑，“不可能，你们别是被加代吓破胆了，根本没那回事儿！加代就算来了又怎样？来了我就崩了他，来我就干他，怕什么！肯定来不了，放心吧。”
    宝慧和小东“哐嚓”一声冲了出去，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弟。
    一出去，小东就大喊一声：“我操！”宝慧也跟着叫：“我操！操！”
    金涛在屋里喊道：“你操什么？来了就操家伙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小霸王高泽健、陈红光、朱庆华、李云这四人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李云瞪着双眼，手里拿着一把家伙，抬手对着小东就是一枪，子弹擦着小东的肩膀飞过。
    小东赶忙抱住脑袋，大喊：“快点拿家伙！你们千万别小瞧了李正光和加代，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喝酒！”
    李云再次举枪射击。这时，陈洪光和朱庆华端着五连发，朝着小东、宝贝儿和他们那十几个小弟就是一顿猛轰。
    小东和宝慧赶忙往屋里撤，边撤边喊：“快拿家伙！”屋里的沙发上、暖气片后到处都是大砍刀和五连发，一帮人喝得迷迷糊糊的，慌乱地从床底下把家伙拽出来。
    就在这时，小高、陈洪光、朱庆华等人已经打到了门口。
    小高冲在前面，“哐嘡”一声拉动五连发，朝着玻璃就开始射击。
    被人打得出不了屋，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想往外冲却冲不出去。陈洪光和朱庆华一左一右守在门口，有人在旁边守着窗户，他们喊道：“谁他妈出来，谁死！”
    这时，有人喊道：“往屋里扔炸弹！”这一喊，屋里的人都慌了。
    他们真的拿炸弹来了吗？并没有，这不过是吓唬人的手段。
    可屋里的人一听要往屋里扔炸弹，有的忙不迭地从窗户往外跑，
    有的直接趴在床底下，心里想着：“我操，怎么还有炸弹？这可不行啊！”
    金涛大喊：“别跑，跟他们干！谁要是能打到加代，能打到李正光，我给他五万，不，十万！我给他买车、买房，在这城里让他跟我平起平坐！”
    然而，此时他的这番话早已被手下们抛到九霄云外。
    比起车、房和那高额的赏金，他们更觉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对着门口疯狂射击。有两个胆大的小高的兄弟把枪伸进窗户，屋里有人趴在地上，瞬间就感觉后背一热，鲜血汩汩往外淌。
    陈红光的兄弟端着五连发，把枪杆伸进窗户往里射击，也不管打到的是谁。
    只听屋里传来惊叫声，刚叫了一声，就“咣”的一声响，有人胸口“噗呲”一下，一大片五连发打出的铅弹如小扇面般散开，那些铅弹，“啪”地崩了出来。
    浑身上下，尤其是脸上全是，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绝对受不了这样的场面。
    身上到处都是被铅弹打出的小孔，就拿手这一处来说，从手背到手臂，若是被五连发扫到，这一大片可能会有上千个小钢珠、小铅弹嵌在里面。
    抬手一看，头皮都得发麻，一个个小孔，要往外挤那些小钢珠，每挤出一个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
    而小高他们这帮人却觉得痛快极了，还一个劲儿地喊：“给我往里扔炸弹，扔炸弹！”
    此时金涛也慌了神，迷迷糊糊地想往外冲。小高一看，李正光和加代根本就没来。
    金涛这时才明白，自己可能根本不配做人家的对手。
    他不顾一切地往门口冲，刚到门口，陈红光、朱庆华就拦住了他。
    其实双方也没到非要伤人性命的地步。
    金涛一出来，大喊：“我他妈拼了！”陈红光“咣”地一下把枪顶到他脑袋上，金涛吓得“啊”的一声又退了回去。
    就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屋里几十个小弟跑了一大半，屋里到处是惨叫声。
    打完后，小霸王高泽健喊了一声：“撤，赶紧撤！打成这样已经够了，这就是胜仗了！”
    他们这群人像大推土机一样，气势汹汹，谁上来谁死。
    陈红光和朱庆华分别守在办公室两边，中间还站着一个人盯着窗户。
    小高还派了二三十人拿着砍刀守在办公室后窗户补刀，只要有人跳下来，这边就“哐哐”地补上几刀，要是对方敢还手，
    旁边就有人端着枪瞄准，只要对方一掏家伙，这边就“咣”地一枪，打得对方吱哇乱叫、四处乱跑。
    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这些人就被打得七零八落，金涛这一伙此时就像烂桃一样不堪一击。
    小高抬手看了看手表，从进入这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五分钟。
    小高并没有下令撤离，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都给我瞧好了，谁出来谁死！”接着，他这边还在不停地放枪，响声不断。
    完事后，他们迅速跑出这个沙石料场，上车后先是往前开，然后往右一转，直接上了国道疾驰而去。
    金涛躲在办公室的办公桌底下，心里害怕极了，想着：万一他们突然给我扔进来个手雷可怎么办啊？
    “黑宝子呢？黑宝子这时候怎么还没到？”黑宝子之前说晚上十二点动手。
    可黑宝子在和金涛见完面后出去了，十一点多就打算过来。等黑宝子来到这个沙石料厂的时候，小高他们已经走了大概十五六分钟了。
    黑宝子走上前来，他也喝了点酒，一进来就喊道：“我操，这怎么乱糟糟的？”
    他走进金涛的办公室，就看到金涛坐在那里发呆。黑宝子走上前问道：“咋的了？这屋里怎么搞成这样了？”
    金涛有气无力地说：“李正光那王八蛋，加代那王八蛋，说好晚上十二点打，结果九点多，他手下的小霸王、陈洪光、朱庆华带着一百二三十号人就来了。
    我们当时还在屋里喝酒呢，酒瓶子、小火锅都摆在那儿。他们一进来就开枪，还说要往屋里投手榴弹，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兄弟们都往外跑，一跳窗户就有人补刀，哐哐地砍两刀，还有人对着门口开枪，一百多人在那开火，根本出不去。我想跑都跑不了，我的兄弟们被阴了，受伤的将近十多个，有的被砍了两刀，有的被五连发扫到了，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呢。”
    黑宝子问：“那你在这坐着干啥呢？”
    金涛没好气地说：“我在这坐着干啥？我享受享受这种失败的快感不行吗？你们平时总觉得自己能打，这个厉害那个厉害，到底有多厉害啊？就算你再能打，被二三十杆枪堵在屋里，被人咣咣地打，你能怎么样？你再厉害，难道就不怕菜刀？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你别看你敢拎着大榔头往人脑袋上砸，可你还没到我跟前呢，我掏出五连发给你怼回去，你不也得忍着？能打有个屁用啊？你能比得上小高他们那种配合默契吗？
    李云那家伙，瞪着俩眼珠子，把手伸进去就咣咣地往里打，把我的兄弟都崩倒了三四个。李云可真是够猛的。李云回去的时候，在车里还说呢，‘哥呀，他们没让我进去，要是让我进去，我拿着小三角刮刀，非得挨个给他们开膛破肚不可。’”
    就在黑宝子和金涛在办公室里谈论着，甚至还在说什么从失败中感受快感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警笛声：“嗡啦，嗡啦，嗡啦……”原来是田壮来了。
    当然，田壮不会亲自来，只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副支队长领着二三十个警察来了。
    这些警察拿着防爆盾牌，戴着钢盔，穿着防弹衣，只听一声令下：“给我包围！”
    金涛心里叫苦不迭：“这天杀的，怎么又来了？”说着就准备去拿家伙。
    金涛以为是小高他们回来补刀了，从床底下猛地抽出五连发，心里想着：千万别让他们堵在家门口攻击啊，出去，往外跑！在这种时候，金涛觉得就算跑出去打不过他们，也比被堵在屋里强，那种被堵在屋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然而，剩下的这几十个人刚端着家伙冲出去，就听到警察大喊：“放下武器！都给我把枪放下！怎么，敢反抗警察？身上带着砍刀的，别着卡簧的，都给我放下！把五连发都给我扔了，双手抱头，蹲下，蹲下！”
    金涛此时心中满是恨意，咬着牙暗自咒骂：“加代，我真他妈操你妈了，加代啊，没见过你这样的。”无奈之下，他只好放下武器。反抗警察可是死罪，他只能照着吩咐，趴在地上。
    这时，有一个警察是代哥的兄弟，开口问道：“哪个是金涛？”
    金涛回应道：“我是。”
    那警察说道：“代哥让我跟你传句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心里别不舒服，以后还有机会。包括你在医院里的兄弟，代哥已经去处理了。代哥让我告诉你，胳膊拧不过大腿。来，双手抱头，在这儿蹲好！”警察们把金涛他们押回了医院。
    在医院里，李云、小高他们打伤的那十多个兄弟，有的身上挨了两刀，有的被五连发扫中，都在病床上缝针，挂着小吊瓶。
    而这个时候，你知道谁来了吗？你知道处理医院这边事情得谁亲自出马吗？没错，是马三儿。咱可别说这是欺负人，这就是江湖社会的规则。
    如果今晚代哥干不过金涛，以后代哥就得受他的气。这就是江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是这么个道理。你打不过我，那你就只能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