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兆甩甩手,手指关节上泛着一点擦伤的红痕。
看着赵瑜在防水布下哆嗦着,嘴里除了吃痛的抽气声,再也说不出那些污言秽语。
夜色笼罩下,他的五官轮廓越发冷硬。
眼底全是漠然。
仿佛不是在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甚至脑子里还冷静地想,照理来说,他这种身份是不应该在休假的时候做这种事的。
这要被人发现,举报到上头,少说也得吃个处分。
嗯,一会儿回家之后,趁着今晚是大年三十,要守夜,写一篇检讨吧……
也不知道赵瑜要是知道,自己被打这么惨,在施暴者心里竟然只值一篇检讨,会是什么想法。
显然,顾兆是不会在乎赵瑜这种人是怎么想的。
他低头看看时间,经过这一顿折腾,这会儿都快七点了。
想到家里人可能还在等他回去,他不再耽误时间,丢下还在呻吟的赵瑜,抬脚就走。
大年三十的晚上,能回家的人这会儿都已经在家和家里人吃年夜饭了。
出城的路上,几乎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顾兆一边脚步匆匆,一边习惯性在脑子里设想初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顺便列出每一种可能性下的行动预案。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对他这样的职业来说,只有在每一次行动前都做好充分的准备和计划,才能最大程度上确保自己和队友的生命安全。
如今面对大妞的事情,他更要慎重对待……
“兆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顾兆脑子里还在一遍遍预演,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循声看过去,眼里有一丝意外:“大头?”
他又看了眼顾大头的身后:“就你一个人?”
顾大头一愣:“还有谁?”
顾兆看了眼顾大头,也不知道刚才那么长时间是干什么去了,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没了之前在派出所时那股意气风发的模样,反倒多了几分耸眉搭眼,灰头土脸。
顾兆想到自己离开派出所大院儿时看到的场景。
难不成,是和那个小何同志闹得不开心了?
虽然疑惑于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但顾兆毕竟不是顾大头的亲哥,他也不方便对这种私事评价什么,只好拍拍顾大头的手臂安慰他。
“女同志的脾气大一点是好事,至少不会被人欺负,你个大男人大度一点,只要别放弃,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人家能看到你的好。”
顾大头眼睛一亮,追着问道:“兆哥,你也这么觉得?”
顾兆:“……”
他都能感觉到顾大头言语间的焦虑,仿佛急切试图获得肯定和鼓励。
但他是真的对男女之间的事没什么经验啊。
顾兆一时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说这一句。
顶着顾大头焦灼的眼神,他只能艰难套用自己训练和做任务时的经验:“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对方还没对象,你就还有机会。”
这话都是空话。
但此时的顾大头恰恰就需要这样鼓励的空话。
尤其是,说这些套话的人还是已经结了婚,夫妻关系看起来还很不错的顾兆。
这些话就显得可信度更高了。
顾大头脚下的步伐快了不少,脸色也比之前更亮堂了一点。
又想多问几句,话到嘴边,又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地咽了回去。
顾兆心里装着事儿,也没顾得上他,脚下迈得飞快。
连带着把心事重重的顾大头也给带得跑得飞快。
原本需要走半个小时的路程,才不过走了十来分钟,眼看就快到公社了。
顾大头忍了一路,眼看都快到家了,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道:“兆哥,那你觉得,大丰喜不喜欢何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