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郡守大公子不管是诗文还是样貌都比不上姜闻璟,几乎不被所有人看好。
但这位义子可就不同了,生的相貌堂堂,夫子也是前郡守亲自为他请的有名先生,在其八岁就有先生断言,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必定金榜题名。
后来姜闻璟越来越出名,他可不是被先生们夸出名的,而是真才实学。
每次考试各大书院的卷子都差不多,姜闻璟那一份会被单独拿出来各个书院学子传看一番。
出名程度以至于在京城有人提起江南才子,那么姜闻璟一定是名列前茅,所有人都看好他都觉得这一次他榜上必定有名,不是状元怎么着也得是个探花。
而姜闻璟自然成了郡守送儿子入京绊脚石,必须要除之。
至于姜伯远,姜家的生意虽然全都由他掌握,但是若这个侄儿回来,姜闻璟拥有继承权,万一会考顺利也不再是商人的身份,他拿什么去和姜闻璟争。
于是就有了那次书房的商议。
他们合谋各有所图,但目的一样。
姜闻璟途中都会给家里传信,而姜伯远只需要将姜闻璟的行踪告诉郡守就可以,对方会派人行动。
姜时安听完回头看了季应淮一眼,他是清楚的知道前郡守落马和季应淮有直接关系。
季应淮和他说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这个义子,对方一直隐藏身份若是将来考取功名,难保不会想替父亲报仇,首当其冲的必定就是季应淮和姜闻璟。
季应淮对他做了个安心的眼神,朝后面拐角伸手做了个动作,躲在暗处的影卫消失不见。
“那你就光听了,没留下什么证据。”姜时安斜睨着姜显,“你这一通说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想出去随便搪塞我,证据呢?”
“我……”姜显喉头一噎,想了一会儿,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我父亲有个习惯,和人不管是做生意还是交易,都会留下点书信或者是字据之类的,就怕对方有朝一日会反水。”
“他们那日好像是立了一个字据,父亲答应合作铲除你大哥,对方就答应将这清平郡的所有生意都垄断到我爹手上。”
这倒还算是有用的消息,但姜时安可不会完全相信姜显,这些消息都还需要隐卫去查探。
“没有了?”姜时安狐疑看着姜显。
姜显一咬牙:“我爹和知府关系匪浅,刚才就刚才来刺杀我的那个人,就是陈知府安排在我爹身边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功夫不错的,他们就专门负责杀人越货。”
“哦。”姜时安语气凉凉,这东西每次都说没了,后面又吐出来一堆。
“真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姜显一脸生无可恋:“我不过就是个仗着家里有些钱财横行无道罢了,我父亲做的那些事我真的没有掺和过。你放过我吧,你放心,等我出去我一定改,以后好好做人。”
“哦,行吧,信你一次。”
姜时安打量他一会儿,确定姜显面上没有躲闪之色。
和季应淮对视一眼,男人对他点头。
他长出一口气,拽着季应淮就要走。
姜显怔了一下,赶忙大喊:“那你呢?你可是说了要救我出去的。”
姜时安拽着季应淮的袖子,伸手举高摆了摆:“明天。”
出了牢房季应淮才偏头问:“你真要救他。”
姜时安“啧”了一声:“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老实呢?”
“你明天再问我这个问题。我回答你。”他露齿一笑。眼里全是狡黠笑意。
而此时重新坐回地上的姜显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坑了,正满心期待的等着姜时安明天将他救出去。
他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的果然没错,法不责众,这件事他本来就没有掺和,姜时安就算要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至于父亲那边,这些天了也没来看过他一眼,还派人来灭口,早已经将他放弃了。
那他也不需要再顾及什么亲情。
再说了父亲出事,到时候这么大家业只会留给他。
——
两人刚回到客栈就被小二告知,刚才有一个姑娘来找他们。
“可有说什么事情?”姜时安问道。
他记忆里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什么女子。
小二给他们递了一张字条:“她留了一句话说他有事要和小公子说,然后给了一个地址,对了——”
小二一拍大腿,“当时我看外面有好几个人好像是跟着她,她丢下这句话,匆匆忙忙就走了。”
“好,知道了,多谢小二哥。”姜时安接过字条道了声谢,和季应淮往楼上走。
小二站在原地怔愣片刻,脸上有些红。
这小公子可真是长了一副好样貌,旁边那位就是这几日一直在传的战北王,真威风。
若不是刚才那丫鬟再三恳求他一定要将这字条交给这小公子,他看对方言语急切,脸上全是着急之色才收下。
若是以往他肯定不会帮这个忙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别自己惹祸上身就麻烦。
但这些天清平郡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位公子做了不少好事,他想着万一是人姑娘有冤屈要申,那他就顺手帮一次。
季应淮接过字条看了一眼,随后递给身旁的影末。
姜时安被吓了一跳,影末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没发觉,走着走着突然就跟在他们身后了。
“是北街的一个小巷位置,还有点偏,普通百姓都不会住在那一片,特别贫困的人才会居住,平日里也有些乱。”影末开口说道。
姜时安张了张嘴,就一张字条就知道了这么多,还真挺厉害。
影末问:“主子,要不要我去看看?”
“嗯,能在这个时候来,要么是有冤情或者就是和我们调查的事有关系,衙门这几天的状纸就没停过,不存在无处申冤,直接说来找时安,看来是知道一些内情。”季应淮猜测很有可能是姜府那边的人。
姜时安点头认同他这个想法。
季应淮:“你去查看一番将人带回来,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影末应了一声,从窗口一跃,直接消失在房间里。
姜时安“啧啧”两声,感慨道:“这有功夫就是好啊,想飞哪里就可以飞哪里。”
“想试试?”季应淮看他一脸向往问道。
姜时安忙不迭的点头,以前看武侠剧,最向往的就是这些可以飞檐走壁有功夫的人了。
“那等回去了,我可以带你体验一下。”季应淮凑到姜时安耳边说。
姜时安顺手推开脸侧热源,拿了衣服往屏风后面走:“再说吧,你肯定要和我讲条件。”
“什么?”后面半句季应淮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姜时安却已经不再理会他,将衣服往屏风上一挂,伸手解头发:“帮我让小二送桶热水上来,这去了一趟牢房感觉浑身有些不得劲,我得泡个澡。”
季应淮无奈摇头,少年含糊混过去,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看了一眼屏风后披散着头发、探出脑袋,眼巴巴看着他的人。
有求于人的时候倒是知道要装乖了。
季应淮最终还是任劳任怨的出门去楼下叫小二。
姜时安洗浴后换了身衣服,刚走出屏风影末就带着人回来了。
姜时安上前几步,走到一半被季应淮拎着脖领子给拽到了一旁。
男人手上拿着干布巾,蒙头就对着他的头发揉了几圈,才道:“急什么,人都来了,别动,先把头发擦干,不然你又该喊头疼了。”
“哦!”姜时安撇嘴,不情不愿地坐在凳上,让身后男人给他擦着头发。
这会儿又还不睡觉,完全可以等它自然吹干的,他更好奇的是这姑娘找他有什么事?
站在那女子身后的影末张口想要说什么,又被季应淮一眼瞪了回去。
影末只好闭上了嘴,在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带招呼门口站着的女子:“姑娘请坐,我们坐下聊。”
这话他说着都有些心虚,看人姑娘急得面无血色,而他两个主子还搁那儿挨挨蹭蹭。
自家主子也是,明明可以用内力烘干的,偏偏拿着毛巾在那慢悠悠的擦。
季应淮当然没忘记有内力这回事,但是那也太快速了,都不能和少年多接触一会儿。
洗完澡的姜时安粉嫩嫩的,脸颊上是热水氤氲出来的粉,眸子也比平时要软很多,看着就像是只吃饱喝足慵懒的小狐狸,利爪全部收了回去,只会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柔软皮毛任由亲近之人抚摸。
姜时安半靠在季应淮身上,看着桌边站着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姑娘坐下说,不用紧张。”
小荷回过神,但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开口说:“不知小少爷可还记得我?”
姜时安摇头。
她也不吃惊,而是接着往下说:“老爷在世那会儿我只是个普通的洒扫丫鬟,都不怎么去前院,因此二老爷掌管府上之后我并没有被遣散,从洒扫丫鬟变成了端茶送水的,就这么留在了府里。”
姜时安眼睛微微睁大,猜测对方接下来说的事情,应该和姜伯远有关,可能还涉及到他父亲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