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应淮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眼神微微一滞。
他坐在这里完全是想着姜时安洗了澡,那一大桶的水他自己三两下就搬出去了。省得少年还得多跑几趟。
而且他也想同对方多说说话,毕竟话本里不是常说日久生情什么的。
没想到却看见了眼前这幅画面。少年一袭黑发披散在肩头,屋里光线昏暗,但他还是清晰看到有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到地上。
刚泡了澡的少年脸颊红中带粉,一双眼眸看向他时眸中水气氤氲。
看起来单纯又好骗。
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后,他赶忙移开视线,侧过身体背对着姜时安,“那…那什么,我就是还不困乏,想着将草药挑拣出来,便…便坐在了屋里,没有轻薄的意思。”
啊?
听到这两个字,姜时安不解张了张口,轻薄?
他这身上衣服穿的好好的,哪里都没露。
算了,古人都比较矜持古板。
于是他点点头,应道:“我知晓的不会误解你的。”话音落下,他将踏出门的脚又收了回去。
看了眼院外,一片漆黑夜色。
他看着季应淮开口:“时辰也不早了,你去歇着吧,这些明天得空了在弄。”
“嗯。”季应淮站起身,往外走的脚步却有些迟疑。末了,还是开口说:“时安用不用我帮你将浴桶抬到院子里。”
姜时安抬手打了个哈欠。他这会儿还记得要避嫌的事呢,摇了摇头,“不用又不是很重,我自己能行你去歇着吧,明天早上咱们还得去镇上呢!”
季应淮一直背对着他,闻言便点头朝门外走去。
今晚看到的这个画面对他冲击力实在太大了,他这会儿脑子里翻来转去都是对方半湿头发看着他的模样。
看着季应淮背影融于夜色中,随后听到嘎吱一声木门响。
姜时安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在男人看来怕不是有些轻浮不合规矩。
这人害羞结巴的时候还挺…嗯,可爱的!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将可爱这两个字放在季应淮身上,第一面他觉得对方像个煞神一样。
这要是到了现代,季应淮看到泳池里穿着比基尼、游泳衣的男男女女,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将浴桶里的水全部拎到院里倒空,又将浴桶收拾了一番放好,他这才回屋歇下。
今夜注定难眠,有人睡得跟小猪一样,不多时就打起了呼噜。
也有人全身燥热到睡不着,几次三番爬上屋顶吹冷风消火。
——
翌日一早。
今日村长家小孙要去学堂念书,他们顺带就蹭了马车。
想着前几次两人坐车还掏钱,同他们一起来的村长儿子别想着徒步走回去,马车留在镇上让他们晚上在赶回村里。
但两人哪里好意思,毕竟不是自家的车,借用就已经很麻烦了。这镇上到村里也不算近,况且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耽搁时间不说,哪能还让人主人家因着他们自己徒步回去。
拒绝了汉子一番好意。
倒是景洪有些不好意思,让两人下次去借马车,别再掏铜板了,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忙用不着这么客气。
看着汉子驾着马车走远,两人也往铺子走去。
此时天色还早,都没完全天亮。
但街道两边小商贩却比前两日多了不少。原本摊位之间还有个空位,这会儿却挤得满满当当。
有四五个穿着衙役衣服的男子,正挨个收摊位费。
姜时安算了下日子,今儿十五呢,难怪人这么多了,是镇上赶大集的日子。
姜时安瞧着路两边各色各样的小吃,边走边说:“我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马车卖,最好是连马带车那种,咱们经常要往镇上跑,没个车还挺不方便的。一直借也不是个事,农忙时候车子自家都要用的。”
季应淮点点头,“我们自家有,来往也方便,待会儿铺子里不忙我去看看吧,我对这方面也比较熟悉。”
最好是能买个有车厢的,这会儿都快三月了,但早上还是有些凉意。更别说等到了冬日要还坐马车那不得冻坏了。
男人刻意压深的“自家”两字,姜时安并没有听出来。
听到季应淮懂这些,他便也放了心。
他不是今早才有这个想法的,货都在村子里,每次都要运到镇上来。以后做什么生意同样自家有车的话,拉东西、代步都方便。
他从怀里掏出那二十两的银元宝递给季应淮,“喏,挑一匹好些的马。”
季应淮没有接,昨晚回房就看到自己床被动过,那一腚金元宝更是十分明显的盖在被褥下。
少年应该是知道他有银钱的吧,怎么…?
还不等他问出口。
姜时安见身旁人没动静便猜到男人在想什么,直接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那金元宝买东西对方能找银钱给你?收着吧,别这么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显摆,以后急用再说。”
“好。”季应淮讷讷应了一声,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之色。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看来还是得让影卫换成小份的银元宝。
打开铺子,两人先将屋子里拾掇干净。
季应淮拿着扫帚扫地,姜时安就将牙粉牙刷摆放整齐,缺了的补上。
没想到今日是大集铺子里的这些恐怕不够卖,家中倒是还留有一些,两日了想必杨木匠和王大夫那边又做出来不少,午时倒是可以回去一趟。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街上人也越来越多。叫卖声吆喝声四起,整个镇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铺子里人比前两日多了不少,前两日就有不少人买了回去,觉得好用自是要吹嘘一番自己买了个好东西。
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人便都有了兴趣,这一大早就挤在了铺子门口。
季应淮也不在门口招呼了,压根用不上,众人一看这铺子这么多人也会好奇里面是卖的什么,纷纷凑过来看。
季应淮负责拿东西,姜时安就收铜板。
墙壁上的画画得很清晰,但有些不识字看不懂的还是会多问两句。姜时安也没有不耐烦,耐心地讲解着。
他一个小哥儿说话软,声音清亮,叫人时又特别甜,三四十岁的叫声阿嫂、阿姐,六七十的才叫声婶子。
众人被他这么一哄,不少人笑逐颜开纷纷夸他会说话,掏起铜板来也是利落。
今日街上还有不少公子小姐,小姐们衣服颜色鲜亮,戴了一顶白色毡帽,有的则是轻纱半掩。
姜时安这边是婶子姐姐多,季应淮那边就是小姐哥儿多了。
众人围着归围着,确实谁也不敢上前和季应淮搭话。这男人好看是好看就是这一身气质太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