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有你说的那般好看吗?”
“我还真是好奇,晚间要不咱们去串串门,都是哥儿说话也方便。”
“好看抵什么用?城里来的啥都不会做,娶回去当佛供着吗?没听说他爹娘都死了,指不定就是他克的。”
这话说的过于刻薄,原本没了父母就是伤痛事,人又没惹你,你这还冷嘲热讽。
其中两人闻言皱着眉头离说话人远了些。
还欲再不屑地说上几句,却见身旁两人抬头直直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顺着二人眼神看去,就见他刚才嘲讽那人正站在前面不远处。
同样是粗布的麻衣麻裤,在那姣好的样貌下,对方穿着却像是锦缎罗绸,丝毫不影响那张可以说惊艳漂亮的脸。
四人视线相交,离得这样近,他们刚才也没刻意压低声音,想来姜时安也是听到了的。
对面小哥儿看着他们的目光毫无变化,平平淡淡。
同样是小哥儿,三人一时间也看得呆愣在原地。说姜时安刻薄的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是姜家哥儿吧!可赶巧了,我们来河边洗衣裳呢。”李欢往前走了几步,笑着大方介绍说:“我是村东头李家的,你叫我欢哥儿就好了。抱歉啊宋书这人吧就是有些嘴欠,你别放在心上。”
迎面走来的小哥儿样貌清秀,说不上多好看,但腮边两个酒窝笑起来衬的人格外开朗。
姜时安在心里想,看着是个小太阳呢。
他点点头,礼貌回道:“我是姜时安,你们叫我时安就好。刚来村里没两天还不太熟悉。”
“时安,挺好听的。”李欢叫了一声后,又拍了拍身旁小哥儿的肩膀,给他介绍,“这是我好友,我们两家是邻里,叫他居思就成。”
说着他脸上露出酒窝,玩笑道:“没办法,总不能叫他居哥儿或思哥儿,所以我们都称呼后两个字。”
姜时安脸上也带了笑,这人说话挺自来熟,但又不至于引人反感,
至于刚才嚼舌根子的宋书,李欢也没有介绍的打算。
姜时安更是视线都没往宋书那处看一眼。
瞅见还在河里蹦达的黄富贵,李欢端着木盆往河边走去,笑着说:“你们这是来摸鱼呀?”
“嗯,我让富贵带我出门熟悉一下村里。”姜时安回说。
李欢一指远处河流拐角处,“下次带上鱼网,只消等上个把时辰就能捞到,咱们村里倒是不缺鱼,水田多的人家这两天鱼苗刚下呢,等水稻一长鱼也越来越肥。”
稻花鱼啊,这可是好东西。只是他没有种水田,要是吃的话得去村里别家买点,村里养的估计也不会太贵。
“好,我晓得了,多谢你欢哥儿。”
“客气啥,都是一个村的,以后得空来我家找我闲话,平日上山什么的咱们也可以约着一起,有伴。”李欢将木盆放在河边,挽起袖子开始洗衣服。
刚才说的那叫居思的小哥儿也跟着他在旁边蹲了下来,他似乎是不太爱说话,听两人说话看着姜时安的目光也是淡淡的。
而一直被冷落在一边的宋书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不就是个城里来的破落户,这么紧巴巴的上去巴结,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
见河里黄富贵摸了一会儿一直没抓到,姜时安冲他招招手,“许是刚开春鱼还少呢,快上来吧,河水凉别冻到了,咱们不是还得去割草。”
“好吧!”黄富贵略有些失望,明明都瞧见好几条游过,可今儿不知怎的就是抓不到。
趁着黄富贵穿鞋袜的时间,几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这小子年岁还小,他们自然不用避讳什么。
约定好下次有时间一起上山,姜时安便带着黄富贵往另一头的山坡走去。
他们一走三人这边就吵了起来。
宋书一摔手上衣服,恼道:“不是,你们俩和我亲还是和他亲呀?人家不过刚来几天就上赶的去巴结。”
黄居思是个话少的,闻言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多说。
就是他这一眼,倒让宋书有了发泄的地方,“你瞅瞅人家,你再瞅瞅你这副长相,满脸麻子也不怕吓着人。就你这样嫁都嫁不出去!”
黄居思是家里的老大,虽说是个哥儿,从小活干的不比汉字少,因此长得又黑又瘦,再加上他脸上长了不少黑点雀斑,看着确实不比其他清秀哥儿好看。
如今已经到了议亲的年岁,和他同龄的纷纷定了人家,就他一直没有人上门。
李欢一听这样说自己好友,站起身一脚将宋书面前木盆踹翻,“你是不是有病?居思招你惹你了,不就是嫉妒人小哥儿长得比你好看,你还真是心眼和针眼一样小。”
他早就看这宋书不顺眼了,便也毫不客气的嘲讽回去。
看着宋书涨红一张脸,他冷哼一声,端起自己木盆拉着黄居思起身。
两人离远了些,不再搭理原地叫骂的宋书。真跟他那个老娘一样,一样的刻薄不讲理,难怪在村里没人搭理。
……
初春,田里正是野菜生长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野菜最为鲜嫩,荠荠菜、马齿菜、香椿、车前草、马头兰……
在现代城里面卖的还挺贵,农村倒是处处可见。
黄富贵拿着镰刀到一旁割草,姜时安拎着竹筐打算弄些野菜回去,出门没有带小锄头地上的野菜还有些不好弄,好在这还有不少香椿树正发嫩芽。
香椿也就他一个人吃,季二身上还有伤,这是发物可不能碰。他多摘一些回去晒干,等对方伤好了再做了尝尝。
这般想着姜时安不由轻笑一声,想当初他对男人简直就是唯恐避之不及,这会儿居然都想着给他弄吃的了。
他可真是一个大好人。
低矮一些香椿没剩多少,高处的他也够不到,这小山包树木还挺茂密,他便往里走了些。
“富贵你割完草在外等我,我进去里面看看还有没有香椿树,放心不走太远一会儿就出来了。”临走,他开口交代埋头苦干的小胖子。
黄富贵抬起头应了一声“好”。
这处山包看着小,里面树木还挺高大,周围杂草也茂密。
姜时安还不太熟悉,不敢走的太远只在四周转了一圈,还真让他寻到几棵挨在一起的香椿树。
竹筐装的差不多,他便转身往外走。
这山林间吹进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倒是吹散了他这晒了半日的炎热。
等他出了山林,黄富贵这边的草也割完了。背篓还挺大,都快有小胖子高了。
姜时安和将竹筐递给他,“我来背吧,这竹筐瞅着都有你人高了。”
“不用,我平日割草都干习惯了,这路又不远。”黄富贵揪着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圆滚滚的脸晒得红彤彤的。
时安哥哥看着真不像干农活的人,这脸上手上也太白了些,这一对比他简直就是个小黑炭。
姜时安捏了一下他的腮帮子,哄道:“好了,你还是小孩呢,在压小心长不高。来,帮时安哥哥提着竹筐,咱们回去了。”
背篓放着的地方是个高处埂子,姜时安弯腰利落将背篓背了起来。都是一些草倒是不重。
黄富贵眼睛巴巴看着姜时安,吸了吸鼻子看着就像是要哭了。
时安哥哥可真好,他爹娘都不会和他说这些话。做完活不会夸他,做的好也不会说句好话。只会说他这么大应该要懂事点,爹娘下地干活不容易,他要多帮着家里干活,别整天只知道玩。
不行,回去他得和爹娘念念时安哥哥的好,他家就他这么一个独苗苗,要是把他气跑了怎么办。
两人迎着山风往山下走去。
姜时安看了一眼天色,此时估摸着四五点。
倒是还早,天边吹起了凉风,也不似正午那一般热,在田里忙活的庄稼人还得有一会儿才回家吃饭呢。
姜家房子在村中,路上免不了经过许多人家门前,没去田里忙活的哥儿姐儿或婶子这会儿都在准备晚饭呢,瞧见他走过,有几个笑呵呵的招呼他回屋吃饭。
这来了几日,虽然不出门,但听说院里收拾干净,屋子也修缮好了,瞧着应该不是那只吃饭不干活的主。
只要没有特别多毛病,又不是个好吃懒做的,村里人也不会过多排斥。人刚来长得又好看,众人也乐得和他多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