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死亡问题。
面对塞壬王，他尚且可以用工作的话题打断，但瑞拉……
他自己会胡思乱想。
“你是不是觉得我被你一骗就上钩，所以觉得我会拖后腿?”
“我没有这么想。”克莱尔保持着半跪的姿态，连忙答道。
但听到回答，瑞拉的心情不仅没有好起来，神色反而有些落寞。
他说：“你这么急着反驳，不就是怕我翻脸吗？”
“若是我闹起来，肯定会干扰了你的计划，阻碍了你的登云路。”
克莱尔试图站起来：“……你听我解释，我……”
哗啦!
一泼水再次浇下，浇的克莱尔一身透心凉。
瑞拉怒目而视：“谁让你起来的?!继续跪着。”
见瑞拉正在气头上，计划也确实进行到了关键点，克莱尔只能继续保持半跪姿态。
然而这时，只听一阵水声淋漓，湿漉漉的大理石地面上更添一层水色。
长长的鱼尾触地，速度竟和在水里不相上下。
克莱尔抬眸间，下巴却猛的被瑞拉捏住，强迫他与之对视。
瑞拉的手指在他脸颊旁滑动，缓缓说：“要不是你长得实在符合我的审美，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套我的话?我只是不愿让你误解我们塞壬罢了。”
“还有这次任务，你不就是想找理由逃避和我生蛋，顺便离我远远的吗……”
瑞拉越说越伤心，捏在颊侧的手指不禁颤抖。
定睛一看，只见那双漂亮眼睛已经不自觉变得通红，好像水洗了似的，盈满了水波。
“所以，除了我，谁都可以是吗？”
克莱尔挣扎着说话：“不是。”
“你就只知道否认？”瑞拉打断他，冷哼一声，又苦笑道：“即便你真的没这么想，但如今的发展，难道不是你希望得到的吗？”
“你不喜欢我，却又需要我，所以一直吊着我。”
“你这个……渣虫!”
瑞拉咬牙切齿的骂他，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狠狠往旁边一甩，克莱尔不由单臂往后一撑，才勉强维持住身体。
直起身时，克莱尔在心中暗叹一声：得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了。
“没错，我不想和你生蛋，这个发展也是我期待的。”
克莱尔撑着膝盖站起，在瑞拉冷酷的冒着杀意的眼神中，与他静静对视：“你确实也会拖我后腿。”
“因为你太过感性，若是让你忍受被那群虫渣意淫，调戏，你恐怕会忍不住脾气。”
“我……”
瑞拉想解释，却被克莱尔刻意抬高的声音打断。
“而且，你太过漂亮。”
克莱尔缓缓上前，盯着瑞拉那张仿若美神降临世间的脸，道：
“你想过若是这样的你被抓住，他们会怎么对待你吗？”
瑞拉第二次在克莱尔脸上看到如此冷静又冷酷的表情，金瞳半眯着，像是正蛰伏的强大野兽。
“他们会克制不住心里的欲望，趁你虚弱，马不停蹄的给你注射催情药剂，然后亲身上阵，占有你。”
克莱尔撩起他如海藻般的长发，将之别到耳后，他眸中依旧冷静，说出的话却让虫不禁胆寒。
“这样的虫，不会只有一个。”
克莱尔停顿了一瞬，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想被榨干吗？瑞拉。”
或许是为了显得更有压迫感，克莱尔的声音刻意压低，沙哑中带着一丝狠戾，好似恶魔在耳边低语。
作为一个刚学会引诱雌虫，就遇到天菜的塞壬，瑞拉最多听了点他虫的经验，哪里知道外界竟如此凶险。
此时的他，眼珠不自觉乱转，眉头蹙起，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半晌，他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试探问：“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我?”
克莱尔下意识躲避他的视线，微微侧身，嗯了一声。
闻言，瑞拉眼角眉梢间不禁带上笑意，他忽的勾住克莱尔的脖子，埋入他怀中，在他胸前蹭了蹭。
“谢谢你。”
在瑞拉靠过来时，克莱尔本能迅速避开，可瑞拉蹭蹭的动作，却让他不由的有些失神。
或许连路希尔自己都没发现，他每次钻入他怀里时，总是下意识的蹭蹭，想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倚靠。
如今，瑞拉也表现出了同样的习惯。
这使克莱尔不得不回想起和瑞拉相处的一切细节。
晦涩难记的专业药品名称他脱口而出，深入海沟前那道令他精神下意识放松的精神攻击，还有现在，这个习惯性的亲密动作……
自从路希尔这个不在主线内的存在出现后，他似乎一直被一股熟悉感包裹。
不，或许更早。
在绝望末世的副本中，他很确定，第一次和第二次的路米尔是不一样的。
第二次的路米尔，更像是……路希尔。
他调查过兰斯科技，他们没有请过类似于雄虫玩家，又或者雄虫扮演者的角色，参与先导片的制作。
一切都是由玩家和高度智能的程序在配合完成。
因此，排除了外界干扰，结果只剩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如他一样，是一道意外进入游戏的意识。
而第二种更为恐怖，那次重启，或许放出了一个……虚拟生命。
但无论是哪一种，眼前的瑞拉，壳子里都装着一个活生生的灵魂。
这个猜测令克莱尔心间一颤，手臂不自觉的揽住了瑞拉的腰背。
紧紧的。
半晌，头顶传来他颤抖的声音：“你，是不是……”
“是什么?”瑞拉抬头眨了眨水润清亮的眼睛。
而后在克莱尔惊惧交加的目光中，朝他wink了一下。
面对又一熟悉的调情动作，克莱尔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发觉了，然后……就这么水灵灵的承认了。
克莱尔觉得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但瑞拉再一次的蹭蹭，却让他再也无暇他顾。
恍惚间，他的心彻底落了地。
而得到这个结果，在短暂的彷徨后，他心里反而有点庆幸。
在这段剧情里，按照瑞拉的脾性，他们的亲密接触会比想象的要多的多。
如今，他至少不用当个被迫彩旗飘飘的渣虫了。
想及此，克莱尔第一次，如此放松的拥抱住了眼前的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