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院士闻言，面色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这个符博是怎么回事儿？
    简历上写得那么的光鲜亮丽。
    结果，连尊重人都不会？
    “姜喃在这里有问题问题吗？”周院士先入为主，此时此刻语气难免重了一点。
    姜喃，少时就获封国家院士，也是国家保护人物。
    科研成果、专利、学术贡献已经难以用数字来衡量了。
    他们有的时候甚至想称呼姜喃一句“老师”。
    结果，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破孩，不把姜喃放在眼里？
    符博捏紧了手指，低眸。
    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
    连忙道歉，“抱歉，周院士，只是我一直以为姜喃只是实验室的一位普通的研究员，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看到她。”
    从震惊中缓过来，符博才开始用心分析这六位面试官。
    虽然她不清楚姜喃为什么在这里，但是周院士坐在中心位。
    按照一般的座位安排，最值得尊敬的人，或者是主场人坐在中心位。
    也就是说周院士应该就是科学计算国家重点实验室的主任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博得周院士的好感。
    至于姜喃……
    她在现场也没有什么不好，一会儿他就要揭发姜喃学术垃圾的事实了，姜喃作为当事人在现场，他还能与姜喃辩论两句，直接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到时候就算是李博涉院士想要包庇姜喃，都没有办法。
    毕竟证据确凿，而且实验室主任本人周院士还坐在这里。
    符博脑海中滑过了无数种思考，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镇定，露出了势在必得、意气风发的表情。
    周院士听见符博的一番说辞，脸上紧紧皱起的眉头丝毫没有松开，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
    这叫符博的说的什么瞎话？
    姜喃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研究员？
    不管脑回路是有多么的曲折，姜喃和普通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普通”这个形容词估计也不敢碰瓷姜喃吧。
    符博皱了皱眉头，总觉得面试会议室内的氛围有些奇怪。
    周院士敛了敛心中的怒气，手指扣在了桌子的边缘，一字一句道：“姜喃她是你们实验室的主……”
    任。
    这次字，周院士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话就被姜喃截断了。
    少女的语气懒洋洋的，“说得没错，我就是实验室的一名普通研究员。”
    周院士：“？？？”
    其他院士：“？？？”
    五人惊悚脸看着姜喃。
    周院士瞪大了眼睛，看了姜喃一眼。
    虽然他不知道姜喃为什么要在符博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肯定总归是有她的到底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周院士总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周院士沉默了好几秒，到底也没有将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而是顺着姜喃的话往下说：
    “嗯，既然姜……喃说自己的是普通研究员，那你就把她当成普通研究员吧。”
    周院士说的这句话听在符博的耳朵里，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叫就当成普通研究员……
    姜喃明明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研究员。
    甚至说她是研究员，还是姜喃高攀了。
    符博想了想，也没想通。
    估计只是周院士在人情世故上面周到的场面话而已吧。
    周院士板正了脸，“那面试就开始吧。”
    符博谦逊地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将自己准备好的简历和个人的科研成果，放在了会议桌上。
    符博总共才准备了五份简历。
    按照从左往右的顺序，刚好到姜喃的时候，没有了。
    符博笑了下，似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毕竟他从来没有在相关期刊杂志，论文网站上看到过姜喃发表的相关论文。
    一篇论文都没有发表过的人。
    估计也看不懂他的论文吧。
    符博心里十分坦荡，看着姜喃道：“姜老师，抱歉少准备了一份。”
    姜喃忽然勾唇笑了，那笑意有些不达眼底。
    她姿势张狂地往椅背后面一靠，翘起二郎腿，“没关系。”
    对待一会儿要“啪啪”打脸的人，她一向有很强的容忍度。
    “这怎么行，这份给你，我和李院士合一份。”周院士坚决不同意。
    这次的面试，是姜喃的主场。
    他们拿着论文点评，姜喃反倒没有，这算怎么回事儿。
    吴院士也道：“拿这份。”
    李博涉坐在姜喃的边上，直接把自己的那份塞给了姜喃。
    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
    姜喃：“……”
    “真不用。”姜喃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声线又轻又慢的，叹了口气，有些好笑，“你们对我的实力还不了解吗？”
    所有院士：“……”
    啧。
    真的差点忘记了。
    他们知道姜喃真实身份的人都知道——姜喃在学术圈就是当之无愧的学术大魔王。
    魔王出征，寸草不生。
    而眼前这位叫符博的非常明显距离姜喃还有“亿步之遥”。
    场面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和里和气的感觉。
    符博眸光闪了闪，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姜喃说的实力是什么意思？
    难得指的是根本不会写论文的实力吗？
    这么可耻的事情，姜喃也能这么坦荡地说出口？
    周院士开口：“那开始吧，五分钟时间的自我介绍，五分钟里你可以阐述自己的一些学术成果。后面，我们将会进行一些提问。”
    符博站直了身体，意气风发地开口道：“各位面试官大家下午好，我是符博，很高兴能够参加这次面试。”
    “我毕业于帝都大学数学系的硕士研究生毕业。共发表论文二十篇。其中在顶级期刊《数学年刊》（annals of mathematics）上发表过一篇，以一作的身份发表十篇论文……”
    面试会议室内很安静，只有符博的声音回荡着。
    因为自我介绍的时间非常有限，有序的时间，符博将讲述的重点放到了自己的顶级期刊上。
    姜喃就这么半靠在椅子上，眉眼低垂着。
    不知道是在听，还是在神游。
    到后面，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
    符博余光扫了姜喃一眼，嘴角讥讽的弧度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他控制住。
    符博还在继续：“我对封闭真空静态空间进行了研究，采用有限容积法……对具有导热的竖环形封闭腔内自然对流……二维层流稳态数值……”
    毕竟是在顶刊上发表过的东西，不管是逻辑还是论证的严谨性都无可辩驳。
    不过，周院士等人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平静。
    手指翻阅论文的速度非常快。
    还有姜喃。
    在符博讲述的中途，她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手腕搭在了椅背上，下颌敛着。
    眸底深处勾勒出些许的清冷。
    符博掐着时间完成了自我介绍和论文的阐述。
    然后又鞠了一躬，挺有礼貌道：“请各位面试官批评指教。”
    面试席位上。
    周院士和几位院士默契地看着姜喃的方向。
    “既然几位院士都让我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姜喃盯着符博，眉宇间泛着一抹笑，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符博没想到姜喃会来点评他的学术成果，皱了下眉头。
    潜意识里，他就觉得姜喃不配。
    现在，点评他的论文，这不是专门来砸他的场子吗？
    一时之间，符博的眸底似乎有火花在迸溅着。
    “各位院士，我觉得姜老师可能不太适合评价我的论文。”
    符博的语气冷沉，而且说话的语气语调非常严肃。
    盯着姜喃的时候，满是不屑。
    闻言，姜喃精致的眉眼微微上挑了几分，唇角勾着几分邪魅的笑，显得整个人晕染着乖戾，“不适合？”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
    符博这次看都没看姜喃一眼。
    深呼吸一口气，将胸腔那股喷涌而上的不屑和冷然压了下去。
    “是。”
    符博又再次重复。
    周院士手指搁在了符博的简历上，连翻看的兴致都没有了，语气平静地反问：“为什么？”
    符博咬了咬牙，现在是拆穿姜喃学术垃圾最好的时刻。
    符博这么想，也便这么做了。
    “各位院士可能不知道，姜喃她就是一个学术垃圾。”
    李博涉院士一直以来还是挺看好符博的，只是这一次，听见符博说得这句话，一下子冷了脸。
    严肃的脸紧绷着，“你说什么？”
    其他几位院士也是一副看傻逼的眼神。
    如果没记错，眼前这个叫“符博”的是来竞争五个进入姜喃实验室的名额的。
    现在，当着姜喃的面，骂姜喃是个学术败类？？？
    这……特么……不是见上帝最快的方式吗？
    符博见着各位院士难以置信地看过来，底气更足了。
    视线再次落在姜喃身上的时候，眼里满是气愤，
    “周院士，我曾经在学术论文网站期刊上查阅过姜喃的论文，一篇都查不到。”
    “我又搜索了国外的一些期刊网站，依旧查阅不到姜喃发表论文的情况。”
    “一个从未发表过论文的人，凭什么进入实验室，凭什么成为帝都大学的老师。”
    李博涉、周院士、吴院士等人齐齐微笑脸，手指不约而同地敲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继续。”
    挺久……没见过这种傻逼了……
    受到了几位大拿的鼓励，一时之间符博更加带劲了，“姜喃学术能力差就算了，她还不知悔改，不思进取。”
    “我了解到，姜喃身为研究员去实验室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把自己的时间放到了娱乐圈上，放到了什么编曲、配音、唱歌、围棋上面。”
    “做学问和做一个明星，一个勉强生活，一个腰缠万贯，姜喃看来选择了后者。”
    “不仅如此，我听说姜喃的私生活也极为不检点……”
    越说越过分。
    周院士一向好脾气，退休之后更是变身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子，第一次感觉到怒火冲天。
    “够了！”
    周院士拧眉，脸色有些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全是怒气翻涌的风暴。
    “觉得自己说得挺在理的是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符博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周院士拳头愤怒的颤抖着，“你也配说姜喃？给我滚！”
    符博脸一下子白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为什么周院士问都不问，就完全站在了姜喃的那一边。
    这和他设想中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周院士，我说的全是真的，您若是不相信的话去论文网站上查一查。”
    “能够在帝都大学当老师，只要也要博士毕业，姜喃的硕士毕业论文，博士毕业论文都查不到，我怀疑她可能学历造假！”
    符博的话斩钉截铁。
    闻言，周院士的胸膛上下起伏了两下，双眸倏然一敛，直接将符博厚厚的简历和打印的论文砸在符博的脸上，“我真的没想到，人一旦坏起来，能坏到如此程度。”
    全凭揣测，也能在大堂广众之下抹黑别人。
    “周院士，别生气。”姜喃看着周院士的样子，担心的走过去。
    手指在他脉搏上扣了扣。
    没诊出什么情况，姜喃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这么波澜不惊地站在哪里，看着符博的时候像是再看一只蝼蚁。
    李博涉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低哑严肃的嗓音带着寒霜，直接将符博冻成了冰渣子。
    “知道为什么我们大家都不相信你吗？”
    符博被一沓纸砸得脑袋发懵，头皮也跟着发麻。
    懵逼又不解地摇了摇头。
    李博涉的表情格外平静。
    第一次，觉得符博是一个跳梁小丑。
    “因为，面试席位上坐着的不是五位国家院士，而是坐了六位国家院士。”
    李博涉的话一字一句地往空气中砸。
    清晰无比地在符博的耳边荡漾开来。
    “六位？”符博喃喃自语，杵在原地，愣愣怔怔地反应不过来。
    坐在面试席位上的总共就六个人，也就是说六个人全部都是国家院士。
    六、位？
    全、部？
    那……
    符博吞了下口水，心脏剧烈跳动着，喉咙发紧。
    强烈的窒息感笼罩着他。
    也就是说姜喃也是国家院士？！
    不到二十岁的国家院士？
    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学术领域的天花板，姜喃已经站在上面了。
    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