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止晏听着,淡漠一笑:“好想法。”
他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多几分风流闲散,声音冷下来:“但她不适合你。”
“她很优秀,没有人比得上她!”崔修钰反驳。
“本来就长久不了的路,走着不会痛苦吗?”崔止晏对他的反应无动于衷,双手交叉抵着眉心,看着面前的棋局。
“哥,你不了解她。无论如何,我不后悔。”
崔修钰看着昏黄灯光下,男人冷白凉薄轮廓,沉默半晌,又补上一句。
“我同时希望,你能离她远点。”
无论是姜里还是孟离,终归是一具身体,也是他的心上人。
崔止晏落下一枚黑子,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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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斗转,流云过罅,微风穿过校园里高大茂盛的梧桐树。
江城云中,模拟考的试卷有七校联合出题,已经下来了,定在明天,学生之间堪称“哀嚎遍野”。
周正清不停叮嘱姜里好好复习,不要紧张,姜里不想告诉他自己这辈子还没为自己考过试,点头应了。
“看来这次联考第一名,必然是崔修钰了。”郑嫚笑着说,掠过站在周正清面前的姜里。
姜里鼓鼓掌。
“你在干什么?”
“我在恭喜你,老师。”
姜里回到班级,徐航的座位还是空着的,据说大病一场,到现在还没好,但是明天考试,他必须要来。
“宿主你要是不想让他来,我帮你搞。”
“你知道为什么要留个姓徐的不让他退学么?”风把试卷吹走了,姜里用笔袋压住。
“因为他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你惊喜,又从不错过关键剧情。”
“比如这一次,他能帮上我一个忙。”
至于更深的东西……谁说轨迹不会改变。
“姜里,明天记得给我抄一抄。”同桌双手合一。
“我尽量。”
“稳了!”但是同桌没想到,姜里说的尽量,是真“尽量”。
放学后,田伊过来问姜里要不要去琴房拉小提琴。
姜里一键三连:“不去,不会,不拉。”
校门口,顾云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等着自己要见的人从云中出来。
透过窗外,三三两两的学生成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间充满青春的张力。
十八岁啊……真是一个美好的年华。
顾云夏轻捻着指尖,掰下后视镜,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脸。
皎若白雪,是漂亮的,微笑间,却挡不住嘴角陷落的皱纹。
她指尖微颤,抚着自己的脸。
距离孟离死后……已经过去五年之久了。
这一切本该结束,可是孟离,你真的回来了吗?
暮色四合,晚风吹来一抹微光。
顾云夏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从云中内走出来的身影,透过镜子,倒映出每一个动作的细节。
女生走步步伐不算快,在人群中戴着耳机,有种悠闲的松弛感,低头跟身边的朋友说了几句话,告别。
一身藏青色的制服,脸素白,像是初生的蒲公英,眼睛乌黑的透彻,倒映着万物,却显得空旷。
那是十八岁的模样。
顾云夏倏然扣紧后视镜,推了上去。
她见过十八岁的孟离,这个女生和孟离,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小里。”顾云夏降下车窗,对她浅浅笑道,“你哥刚好今天下班早,我们一起来接你回家吃饭,有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哦。”
姜里脚步停住,侧头:“我哥呢?”
“他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正逢崔修钰一行人从云中校内走出来,少年各个身高腿长,担的是星辰皓月。
顾云夏看了一眼,知道姜里跟为首那个少年关系匪浅,便问:“要不要等你们打声招呼。”
“不用。”姜里背着单肩包,“没你重要。”
……她这是,被一个小姑娘撩了吗?
正好季颂津这时候回来,穿着白t恤,比上班的时候要清朗很多,笑着问她俩:“要喝点什么吗?你们小姑娘都喜欢喝奶茶。”
“还有时间,上咖啡馆坐坐。”姜里百无聊赖。
“正好我有些话想跟妹妹说一下,你在这里等着。”顾云夏毋庸置疑的将季颂津按在车门这。
“你们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季颂津无奈挑眉。
“女性的话,你当然不方便听。”
“哥你放心,我又不会和嫂子吵架。”姜里摊手。
顾云夏讶异的侧头看了眼姜里,给了季颂津一个眼神。
被两个人一起压制,季颂津叹口气:“行,那我在车里等你们。”
“听话。”顾云夏在季颂津嘴角吻了一口,纤柔细腻的手指揽住姜里的肩膀过街道。
“注意影响。”姜里一手拎着书包带子,“在校门口,怪不好的。”
顾云夏看到某个方向,揶揄:“我倒是看你也有喜欢的男生。”
“?”
看得出来顾云夏和季颂津感情确实很好,浓烈的,厌恶的,姜里见得多了,也就只是看看,转眼一笑就忘。
“钰哥!你看,那个女人真漂亮,长得好像个明星。”
同学怼了一把少年的胳膊肘,抬起下巴示意顾云夏的方向。
风韵成熟的漂亮姐姐,和青涩无知的十八岁比起来,一眼可以窥见鸿沟般的差异。
少年抬头瞥了一眼,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似乎从哪里见过这个人。
而后看着姜里和那个女人一起走,眉头微皱,也没放在心上,淡淡道:“明天就要模拟考,好好复习。”
跟姜里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人。
季颂津坐在车里,胳膊肘搭着车窗等人,低头给季母发消息,说他们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回去。
这辆车的后面,还停着一辆车,车窗严丝合缝的关紧。
坐在里面的人,眼神望着前方的车牌号。
顾云夏在云中附近找了家装饰典雅的咖啡厅,坐在姜里对面。
“我们还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坐着说过话。”
“你很温柔,我喜欢你。”姜里用瓷勺轻轻刮着咖啡拉花的地方,黑长睫毛在素白眼睑处扫落淡淡的蝴蝶阴翳,侧脸在斜阳虚虚的笼罩下,有种寒江水雾的缥缈感,直白而淡漠。
“以前不好意思,但我祝福你跟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