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统筹着所有人的准备情况,回来给舒瑶禀报,“主子,烈酒、温水和帕子都拿来了,小厨房里还在熬药,还需半刻钟左右才好。”
维持着自己虚弱的人设,舒瑶起身坐到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吩咐她们:“解开十三阿哥的衣服,亵裤挽到大腿根处,倒一半烈酒在其中一盆温水里,打湿帕子微微绞干,擦拭十阿哥的脖子两侧、腋下和大腿根部。”
语气虚弱却不容置疑,太医听完舒瑶的吩咐心里生出很多疑问,却也知道当前不是解惑的时候,专心想法子。
舒瑶时不时触摸小十三的手,偷偷给他把脉,感觉到温度一点点下降,脉象也平缓下来,忙唤太医来过来。
太医小心翼翼给十三阿哥把脉,须臾,手一颤,脸上隐隐激动起来。
怕自己把错脉象,太医执起十三阿哥的左手,两手脉象一致,确实好转了,脸色瞬间转忧为喜,神情激动道:“温度降下来了,十三阿哥已脱离危险,之后喝几副药好生调理便无大碍了 。”
声音之大,屋里屋外的宫人都听见了,大家都激动起来,十三阿哥没事了,那他们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姜汤和沐浴的药水都准备好了。
舒瑶指了两个没问题的宫女换温水按刚才的方法擦拭,负责后续沐浴等事宜。
安排完,扶了秋雨的手来到暖阁坐下,舒瑶平静道:“李和吉,把其他伺候的宫人全都唤来。”
进屋的众人不明所以,站前头的乳母微微抬头,瞥见嫔主子脸色沉沉,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后面的人有样学样,跪了一地。
依着宫里的规矩,刚过完年,小十三虚岁满六岁了初二就得了旨意将他送到阿哥所。
原来伺候他的八名乳母和八名保姆只能各留两个,撤换的名额换成宫女和太监各六名。
这十六人是近身伺候小十三的宫人。
负责照顾他的起居饮食,教习言谈举止、坐姿仪态及各种皇家礼节。另有针线上人、浆洗上人等三十二个宫人分布在宫里各个部门。
眼神扫过跪着的十二人,舒瑶指了七个站一边去,看向剩下跪着的五人,一个乳母,一个宫女还有两个保姆并一个太监。
忍不住冷笑一声。
短短几日,小十三身边被安插了一个宫女一个太监,还有伺候他五年的乳母和保姆也被人收买了去。
眼里厉光闪过,究竟是谁,或者是哪几个人,对她还有小格格、小十三下死手。
她不是原主,旁人害她在乎的人,她不会忍气吞声,只会数倍报复回去。
舒瑶让人找了几根绳子来。
冷声吩咐:“将这几个胆敢谋害主子的刁奴堵上嘴捆起来。”
那几人心里有鬼,本就惴惴不安强撑着,听了这话连忙大声喊冤。
几个太监恨他们不知死活差点连累自己,下手又重又麻利,帕子不够的拿端药来的抹布将他们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舒瑶懒得听他们狡辩,对李和吉说,“带几个人去搜查他们的屋子,任何角落缝隙都不要放过。”
“嗻。”李和吉知道主子虽然和善宽和,却从不会无的放矢,冷了神色带人去搜屋。
搜出一堆不该出现在宫人房里的财物,被捆住的几人面如土色,心道,完了!
舒瑶眼神冰寒如铁,起身向外走,冷声吩咐,“押着他们随本宫去面见皇上,秋雨留下照看十三阿哥。”
乾清宫。
康熙下朝后召了几位大学士在东次间议政,结束后吩咐传膳。
还没吃上几口,魏珠进殿禀报:“启禀万岁爷,永寿宫嫔主子跪在门外求见,嫔主子身后还捆押着几个伺候十三阿哥的奴才。”
因未行册封礼,圣上未赐予封号,旁的奴才们只以宫殿称呼。
康熙皱起眉头,“这么冷的天,她怎么来了?还捆了伺候十三的奴才。”
以往她从不会主动来乾清宫。
乾清宫总管太监梁九功,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宫里的消息自有底下的人第一时间说给他听,一刻钟前刚有小太监来禀过,因此了解一些内情。
小心翼翼出言提醒,“皇上,永寿宫嫔主子昨儿难产生下一位小格格,奴才听说昨晚永寿宫扭送了四名小格格的乳母去慎刑司,是因为那四名乳母体内有巴豆,小格格拒吃乳母的奶水,险些饿没了。”
“还有十三阿哥两日前着了风寒,昨晚又不小心吹风受了凉,今早高烧持续不退性命垂危,嫔主子怜子心切不顾身体虚弱亲自去了阿哥所,用了一种太医陌生的法子让十三阿哥退热了。”
“后来嫔主子命人捆了几个十三阿哥的宫人,道是他们刻意谋害十三阿哥……”
梁九功将知道的消息一一说出来。
康熙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吩咐寻个软垫来铺在椅子上,作势踢梁九功一脚,“你这狗奴才,章佳氏生产怎么不及时禀报与朕,外头天寒地冻的,还不快快传她进来。”
魏珠得令赶忙出去传话。
其实昨日梁九功及时提醒过了,只是当时皇上忙于政务给忘了。
后来等皇上批完折子想再次提醒,赶巧承乾宫的大宫女来请皇上,说温贵妃病了。
自从康熙二十八年孝懿仁皇后崩逝,皇上熄了立后的念头,宫权交给位分最高的温贵妃掌管,受不受宠另说,光是温贵妃执掌宫权这点,皇上就会看重她几分。
听说温贵妃又病了,皇上摆驾承乾宫,一路上温贵妃的大宫女同皇上禀报她主子病情。
他没找到机会同皇上说起永寿宫的事,到了承乾宫更是没办法,温贵妃最恨旁人在她宫里提别的嫔妃。
皇上留宿承乾宫,一早再温贵妃的服侍下更衣去上朝,下朝召大臣议事,好不容易皇上用膳的时候有了机会,还没等开口永寿宫嫔主子自己来了。
梁九功心里为自己喊冤。
但千错万错不能是皇帝的错。
乾清宫头号背锅侠梁九功熟练将锅背身上,跪下请罪,“瞧奴才这记性,都怪奴才浑忘了,请皇上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