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就不需要贵妃来提醒本宫该如何行事了。”
    皇后淡淡道：“本宫还有宫务要忙，贵妃请便。”
    “臣妾告退。”舒瑶不介意皇后的态，回了永寿宫。
    自那日后，接下来宫中没个消停。
    慎刑司每日不断有犯错的宫人被送进去。
    舒瑶安排好了人手保护儿女们，对这场针对内务府的清查活动一直关注着。
    她知道，内务府经不起细查。
    胤禛最讨厌贪官污吏，按照他眼睛容不得沙子的个性，内务府这次定会大换血。
    这是个好时机，安排人手进宫最合适不过。
    有了皇上安排在各宫门外的侍卫守护，有哪些想要对主子不敬的宫人，都被捉去了慎刑司。
    慎刑司这些天都快人满为患了，那些贪赃枉法的包衣一经查出恒亲王直接将他们送往刑部大牢。
    后期再一并复查审理案件。
    原先那个绣房总管，苏培盛已经查清了他身上那些事情，胤禛下令处以极刑。
    关于绣房总管后续事情，胤禛交给了舒瑶来管。
    舒瑶带着杜若和蓝星去了绣房。
    那些被害死的宫女太监，舒瑶让人给他们家中送去抚恤银子。
    还活着的宫人，舒瑶问她们自己的意愿。
    愿意继续留在宫中的当差的，月俸翻倍；想要出宫的，恩赏赐银子出宫还家；不想继续待在宫中也不想回家的，舒瑶安排她们去行宫当差，月俸翻倍。
    “多谢贵妃娘娘大恩大德。”众位宫女喜极而泣，终于摆脱了管事的魔爪，恶人有了恶报。
    还有些宫女不愿意站出来承认，舒瑶也不勉强她们，这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要离开绣房的时候，有个宫女小心翼翼请求道：“贵妃娘娘，能不能让原来的张嬷嬷继续当我们的管事嬷嬷。”
    舒瑶顿住脚步，张嬷嬷就是泽兰和冬青的干娘，今日怕她俩回到这里触景伤情，没让她们跟来。
    “张嬷嬷去了哪里？”
    那名宫女或许是看到了希望，声音大了点，激动道：“张嬷嬷总护着我们，被总管太监寻了个理由将她赶出了绣房。”
    又有一名宫女附和道：“奴婢听说张嬷嬷后来去了辛者库当下等杂役，张嬷嬷绣艺精绝，为人和善，奴婢们都很喜欢她，希望她能回来。”
    “奴婢也希望张嬷嬷能回来。”
    “求贵妃娘娘让张嬷嬷回来。”
    ……
    越来越多的宫人为张嬷嬷说话。
    看来张嬷嬷往日在绣房的为人处事颇受爱戴，大约是个本心不坏的人，又是泽兰和冬青的干娘。
    这样想着，舒瑶便也有意捞张嬷嬷一把，“杜若，去将张嬷嬷带来。”
    “你们都先回去吧，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张嬷嬷那边本宫自有打算。”
    “是，多谢贵妃娘娘。”诸位宫女散去。
    一名掌事姑姑留在此处听候差遣。
    “贵妃娘娘请喝茶。”掌事姑姑从小宫女的托盘上端起茶盏放在舒瑶的桌上。
    “嗯。”舒瑶喝了口茶，眉头皱起。
    掌事姑姑诚惶诚恐，“贵妃娘娘可是不喜欢，奴婢去让人重新泡一杯来。”
    “不必了。”舒瑶放下茶盏，问她：“这茶是今年新进贡的贡品，因生长条件苛刻，产量稀少，本宫的宫里也只得了两罐，缘何绣房会有？”
    “这是之前的绣房总管自个儿带来的，奴婢偶然间听他喝醉酒说胡话，说这贡茶进到宫里，内务府会先扣下一半，其余的才送往各宫。”
    “他暗中替内务府的兆佳大人办事，每月报损一些绣品拿给兆佳大人，偷运出宫，或卖、或自用、或送人，兆佳大人看他得力，就会赏些好东西给他。”
    舒目光淡淡看着掌事姑姑，突然道：“你是特意泡了这茶给本宫喝，说吧，你想干什么？”
    “请贵妃娘娘恕罪。”掌事姑姑忙不迭跪下请罪，“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掌事姑姑瞅了眼舒瑶的神色，不似发怒的样子，这才将缘由道来。
    “奴婢原是民女，唤张玉儿，是家中独女。十岁那年偶然间被兆佳大人府上的采买婆子看见，奴婢与兆佳大人的女儿同龄，又与她长得有几分像，兆佳大人不舍得爱女入宫当宫女，将奴婢带去兆佳府养着，满了十二岁就让奴婢顶替兆佳格格的身份入宫服役。”
    “自入兆佳府，奴婢只与爹娘见过两面，入宫后做了几年杂役，后来被绣房总管要来绣房当差，奴婢与爹娘再未见过，只是每年收到娘亲做的鞋子。他们给了奴婢家中一笔钱，承诺等奴婢二十五岁出宫便可以恢复本名回家去。”
    “奴婢年初满了二十五岁，名字报上去却被总管划掉了。”掌事姑姑垂头泣不成声。
    “奴婢心中生疑，趁着总管进了慎刑司，奴婢使银子托人打听，才知奴婢爹娘已经去世三年了。他们得了那笔银子不舍得花，想等奴婢出宫一家团圆。”
    “三年前家中遭贼，父母护着银子被打死了，兆佳府那边一直跟我说父母很好，从家里拿走娘亲多做的鞋子送进宫，他们骗我……”
    为了出宫能有一门手艺养活家人，她这些年在绣房日夜不怠学习刺绣，凭本事当上了掌事姑姑，无一日不盼着能出宫与爹娘团聚。
    谁知爹娘已经死了，她却一无所知，也见不到爹娘最后一面……
    是女儿不孝啊，张玉儿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舒瑶明白张玉儿的心情，“所以你想报复他们。”
    “对，我要他们为我爹娘陪葬。”张玉儿声音凄厉，眼中尽是仇恨。
    “你先起来吧。”舒瑶让蓝星去扶她起来， “本宫可以帮你报仇。不过，你拿什么来报答本宫呢？”
    “爹娘死了，奴婢孤身一人，只有这一条贱命，愿为娘娘效劳。”
    “好。等本宫的好消息。”舒瑶拍拍她的肩，走了出去，杜若将张嬷嬷带回来了。
    许多绣房宫女出来围着张嬷嬷高兴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张嬷嬷在辛者库蹉跎几年，精神倒还好，只是劳作辛苦，使得面容憔悴，十指粗糙变了形，怕是不能亲自刺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