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辛苦一个月的成果拱手让给别人,她有些不甘心啊,毕竟其中也有她的参与。
两个人相处越久,对方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她是在想什么。
胤禛伸手抚平她眉间的纹路,轻声道:“皇阿玛说将那些人带回四川打散重新分编。”
“那他们就跟二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吗?”
“还是有关系的。”
“这话什么意思?”舒瑶坐直身子,疑惑地看向胤禛。
“朝廷规定驻防八旗将领不能指挥绿营军,但成都是个例外,所以,博敦特训过的那些人还是会在他的手底下,听他调遣,他的心思并没有白费。”
听了胤禛的解释,舒瑶笑了,“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不是为他人作嫁衣就好,自己的劳动成果,让给别人还没什么,就怕遇到不懂得珍惜的人,糟蹋心血。
舒瑶重新靠在胤禛怀里,将手炉放在一边,马车里暖意融融,用不着手炉了。
马车夹层铺设的太阳石源源不断在散发热量,维持着马车里的温度,让人在十一月的寒冷天气中,出行在外也能感受到如家中烧地龙一般温暖。
太阳石就是舒瑶之前找来的能储存热量的石头。
年初胤禛和黄师傅做出几种比较实用的取暖工具之后,胤禛带着做出来那些成品和原石进宫,奏明皇上太阳石的存在和用途。
这种石头最大的好处是可循环利用,而且不需要精心雕琢就能取暖,使用起来很方便,还不会产生炭毒,相对于煤炭和木炭来说,它有不可替代的优势。
太阳石取暖总体来说投入的成本远比木炭要少,但使用寿命比木炭和煤炭长,维护成本也不高。
这种石头的作用让康熙欣喜若狂,任何一个心系百姓的君王都会感谢它的出现。
康熙给这种石头取名为“太阳石”,派出大量人手全国各地去寻。
大半年时间过去,找到不少太阳石矿,那些矿区如今都在官府手中。
朝廷下令,各地官府召集当地民众挖掘太阳石,进行简单的加工。
为了节约成本,军用太阳石取暖工具都是黄师傅特意制作的简单模具,统一的样式,造型简约但功能不简单。
各地已经陆续收到了这批军用物资,反馈还没有传回来,舒瑶也不知道她的这个功劳能换什么奖励。
舒瑶抬头看着胤禛,软声问道:“王爷,太阳石是最初我派人辛辛苦苦从很远的地方运回来的,没有我,朝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太阳石的作用,皇上有没有跟你透露要给我什么赏赐?”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胤禛勾勾她的鼻子,宠溺道:“小财迷,你现在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连蒙古草原上都有你的商队,你还差那点赏赐吗。”
“谁会嫌钱多啊,我是不缺钱,那是因为我有你养,花你的钱。”这话舒瑶说得理直气壮。
“但我还有四个孩子啊,他们一天天长大,所费的银钱那是与日俱增。”
说起孩子,舒瑶来了精神,掰着手指头数给胤禛听,“孩子们的吃穿用度有内务府提供,这个我暂时不用多操心,花费大头是他们长大以后。”
“他们渐渐长大,有了朋友,需要交际送礼,需要置办车马田庄,等到成年谈婚论嫁,聘礼嫁妆又是一大笔钱,各自成家开府,底下数百仆从要养,一个孩子少说也得准备一二十万两才能在不降低生活品质的情况下,顺利度过新婚养家的头一年,四个孩子就是将近一百万。”
“这还仅仅只是头一年,要是儿媳妇进门就遇喜,还得考虑养孙子……”
“好了好了,你先别算了,你这样的算法不对。”胤禛拢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这么算下去。
舒瑶眨眨眼睛,“哪儿不对了?”偏头想了想,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是他们的阿玛,养孩子的钱应该由我来出,你只要给他们每个人准备几万两的贴补银子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不用操心,我会给他们准备的,另外,宗室婚丧嫁娶内务府也会出一部分。”
“哦。”舒瑶撇撇嘴不说话了,她与胤禛的思想有差异。
日子过得下去和过得好,两者之间的差别可大了,她的孩子当然要在什么情况下都能过得好。
现在看来每个孩子几万两足矣,但将来,情况发生改变,那所需要的银子是现在的数倍。
就像她说的,谁会嫌钱多,反正赚的都是良心钱,赚多少她都心安理得。
十一月二十二日,舒瑶收到阿玛的来信,得知他已经在与继任布政使交接,不日会乘船北上。
得到确切消息,舒瑶一连串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务必安全护送阿玛额娘回京,一路上好生照应。
现在的天已经很冷了,舒瑶担心阿玛和额娘在路上冻着,让泽兰将黄师傅给她打造的取暖器炉都送去浙江。
又吩咐绣房赶制几身羽绒服。
穿的用的准备完了,又琢磨着给他们做什么菜,迎接他们回家。
胤禛见她兴致勃勃为岳父岳母忙碌,也不说她,还帮着出主意。
还没等到阿玛额娘回京,茉雅奇的婚期近在眼前。
钦天监选定的吉日在十一月二十七,就在三日后。
越临近婚期,福晋越是忙得分身乏术,那股劲头,跟她自己嫁女儿一样,舒瑶啧啧称奇。
其实现在要说茉雅奇是那拉氏的女儿也没有错。
上个月王爷回府时,已经奏明皇上,到宗人府将茉雅奇的玉牒改在了福晋名下。
茉雅奇现在是嫡女,名义上,她不在是已故李格格的女儿了。
胤禛说,是那拉氏主动向他提起的这件事。
舒瑶不清楚那拉氏心里怎么想的,是真正的想要名下有个孩子,还是报复李氏,夺走李氏的一切,就算李氏死了也不放过她。
总结那拉氏的原话大概意思是:她此生已经不能有孕,膝下无子空虚,想要有个孩子承欢膝下,茉雅奇到底在正院养过几年,她们彼此熟悉,虽即将出嫁,但茉雅奇是嫁在京中,来往也方便。
胤禛没有拒绝,福晋的提议对所有人都好,福晋得了女儿,乌拉那拉家族日后也会照应茉雅奇一些。
而茉雅奇成了嫡女,可享受嫡女的待遇,有了嫡出的身份,将来在夫家也更有底气。
宗亲之女,正常情况下都是出嫁之时才封爵。
出嫁前夕,给茉雅奇封爵的圣旨到了。
原本她是亲王庶女,按照规制,应比照和硕亲王嫡女封一品和硕格格,降两等封爵,该封她为三品多罗格格,每日俸银是六十两。
现如今茉雅奇成了嫡女,一跃成了和硕格格,享俸银一百六十两。
其他爵位待遇提升了两等,茉雅奇额附的待遇也随之提升。
和硕格格对应汉名为郡主,皇上推行满汉一家,书面记载用满语写作和硕格格,日常可以直接称呼茉雅奇为郡主。
雍亲王嫡女大婚,场面盛大,热闹非凡,朝臣过半数人都到王府贺喜。
今日宾客众多,福晋一早就从各院子里抽调了一部分下人去前院帮忙。
茉雅奇出嫁,舒瑶作为庶母也给了添妆,一套极品红宝石头面。
那是她初入府敬茶时福晋赏她的,一直放在库房没戴过。
东西贵重,拿来送其他妾室不合适,送给自己的额娘嫂子就更不合适了,颜色喜庆价值高,转送给茉雅奇当添妆正好。
除了添妆,舒瑶还准备了一份贺礼,用一个小箱子装着。
里面有颜如玉最新款的男女洗护肤用品各一套,一张颜如玉的贵宾卡。
贵宾卡比会员卡权限更大,舒瑶一共只制作了十张。
姐妹团各一张,额娘和两个嫂子各一张,现在又送了茉雅奇一张,她手里只剩下两张了。
茉雅奇出嫁后需要交际,女眷中聊美容养颜永不过时,颜如玉的产品深受京中贵族女眷追捧,有贵宾卡的她,只会被人捧着。
除此之外,舒瑶还给茉雅奇准备了几张调养身体的药膳方子,额附家中长辈身子不好,茉雅奇可以用这个药膳方子迅速与夫家的人拉近关系。
这些都是做给胤禛看的。
见她为茉雅奇考虑这么周到,胤禛非常感动,打开前院库房让她随便挑。
舒瑶也不客气,挑了几样顺眼的。
吉时到,阖府上下送茉雅奇出门,等迎亲队伍走远,宴会才正式开始。
冬季的夜晚,天黑得很早。
整个雍亲王府挂满了喜气的红灯笼,照在人的脸上,没喝酒也平添几分醉意。
胤禛接待男宾,女宾那边有福晋接待。
舒瑶在席间露个面,吃了几口意思一下,便带弘历红萱离席,准备回琼华院。
弘暻作为王府世子,小小年纪也需要应酬,带着三阿哥弘时接待其他宗室兄弟,根本脱不开身。
转头发现额娘带着弟弟妹妹开溜,怔了一下,这就走了?不等他吗。
在大儿子控诉的眼神中,舒瑶头也不回,一手牵一个,三两下离开了前院。
这么冷的天气,哪有窝在自己温暖的房间里舒服。
夜晚天寒,舒瑶没带弘旭到席间来,嬷嬷带弘旭在琼华院暖阁里等她。
踩着夜色回到自己屋子,扑面而来的暖意驱散了冬季的寒冷。
暖阁中,弘旭躺在悠车里,双眼闭着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闭目修炼去了。
嬷嬷守在旁边,见她进屋,放下手里的活从绣墩上站起来,小声道。
“主子回来了,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喂六阿哥吃了一碗辅食和两杯牛乳,六阿哥吃完就睡下了。”
舒瑶点了点头,发现弘旭眼皮动了动,摇头失笑,又在装睡呢,每次不想嬷嬷不错眼地盯着他就会来这一招。
转头对着嬷嬷道:“六阿哥这边我看着,今日府上有喜,福晋给全府的下人都加餐了,伙食听说还不错,你快去吧,去晚了菜都凉了,吃完换身衣服再来伺候。”
“多谢主子体恤,奴婢告退。”
嬷嬷出去了,舒瑶又让冬青去安排院里没吃饭的下人都去吃饭。
本来院里大多数下人都去前院忙了,剩下的人一走,琼华院就空了,屋里只余舒瑶和三个孩子,还有泽兰,她去泡茶了。
“额娘……”弘旭睁开眼睛,挥动双手想让舒瑶抱他。
“你呀你,躺久了不舒服吧,看你还不让嬷嬷抱你。”舒瑶将他抱起来,吩咐刚进来的泽兰去把垫子找来铺在地上。
泽兰将泡好的花茶放在桌上,去库房拿主子给六阿哥特制的爬行垫。
垫子铺好,把弘旭放在垫子上,弘历红萱两人陪弟弟玩,教他说话、识字。
弘旭也六个多月了,有哥哥姐姐们六个月喊人的例子在,他终于可以说话了。
孩子们自己玩,舒瑶又拿出她的符箓大全,躺在摇椅上慢慢研究。
冬青忙完回来和泽兰一起照顾小主子。
烛芯剪过几茬,炭盆里加了一回炭。
前院热闹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常安脚步匆匆赶来,推开门喘着粗气焦急道:“主子,您快去前院看看,世子受伤了!”
“什么?暻儿受伤了!被谁伤的?伤的严不严重?有没有叫大夫?”舒瑶一叠声问道,扔了书起身就往外走。
常安抹着额头的汗迅速回答:“被八贝勒府的弘旺阿哥用茶盏砸到头,世子额头起了一个大口子,出了很多血,大夫已经去叫了。”
“世子为什么会受伤?”舒瑶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回过身来,看到五双担忧的眼神,阻止弘历红萱跟着,冷声吩咐泽兰冬青:“你们别跟来,照顾好他们。”
泽兰和冬青不敢说话,喏喏应了声是。
弘旭倒是想跟着,去看看是何人伤他大哥,报复回去,泽兰和冬青谨遵主子命令不敢带他去,弘旭只能郁闷地看着自己的小短腿,射呢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当小孩子也太难了!
舒瑶跨过门槛,大步往前院走,双眸蒙上一层冷意,眉宇间蕴含着对儿子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