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二百八十
作者:顾池与   清穿好孕连连,宿主越发不得闲最新章节     
    康熙发现了十三的眼泪,装作不知,儿子长大了,在意脸面。
    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十三,上半年你跟着老四干的很好,接下来你就继续跟着你四哥做事,待晚稻种下去,你便随朕去木兰围场行围。”
    “是!”十三阿哥欣喜应下,皇阿玛终于重新重视起他来了,他一定会好好跟着四哥学。
    晚稻的种植时间比较紧,在早稻收割后就要耕地,预备晚稻的种植。
    各地早稻收割前,钦差大臣胤禛和胤祥出了京,前往各地巡查指导。
    与此同时,皇上的旨意也下发到各州府。
    各地知府将总产量统计汇总第一时间送入京中,关于第一季稻种的分配,全权由知府分发,旨意只要求优先分给贫困村子试种。
    临近七月,在早稻收割的前几天,雍亲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二阿哥弘昀,殁了。
    彼时胤禛尚在盛京,亲自坐镇监督早稻收割、晚稻育苗一事。
    收到舒瑶派人送去的急信,称弘昀快不行了,突发急症,药石无医,太医勉强用药和针灸吊着性命,让胤禛速速回府。
    尽管不是最宠爱的儿子,但他子息单薄,胤禛对每个孩子都很看重。
    得知即将十一岁的弘昀病重垂危的消息,心急如焚,匆匆交待一起来的十三继续坐镇盛京,全权处理这边的所有事宜,连夜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双季稻临近收割,产量已经可以估算,而高产和南北皆宜的特点,初步得到了证实。
    康熙大喜过望,等不及稻米收割之后,便提前决定了要在盛京大规模种植这种新型稻谷。
    盛京离京城一千多里地,不算近但也不远,有新旧粮仓二十余个,比京城内外粮仓总数还多几个。
    主要原因便是因为朝廷与塞外漠北蒙古的战役时有发生,从盛京出关调集粮草更加便宜。
    一千多里地的距离,胤禛一路急行,在沿途驿站只短暂歇息便换马赶路。
    花了三天两夜才赶回王府,但还是回来晚了。
    此时弘昀的灵堂已经安设完毕。
    看着胤禛胡子拉碴、风尘仆仆出现在灵堂外的样子,布满眼眶的红血丝隔着几米的距离都能看清楚,舒瑶心中震动不已。
    未曾想到,胤禛对于这个平素不多宠爱的孩子也这样在乎。
    在乎到看清灵堂布置时呆滞当场,满目痛惜,令人不忍望之。
    大阿哥弘晖薨逝的的时候,舒瑶还没有入府,没有见过胤禛失去儿子时的状态。
    凭她敏锐的第六感,她能感觉到胤禛现在缓过神来不仅有痛失儿子的哀痛,还有隐隐压抑不住的暴怒情绪。
    舒瑶多少能理解胤禛现在的心情。
    珍贵的子嗣好不容易过了十岁,眼看离成年也不远了,自幼长到现在大大小小的病症不计其数,再危急的时刻最后都歉疚过来了,结果被告知一场急症带走了这个不算年幼的生命。
    胤禛是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这个理由的。
    甭说是胤禛了,就连舒瑶心中都有些嘀咕。
    虽然看上去,弘昀是突发急症药石无医顺其自然而亡,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还有些古怪。
    只不过这件事舒瑶可以肯定地说她没有插手一星半点,也第一时间排查了她名下的所有奴才,没有被栽赃的可能性,就没有大动干戈去调查什么。
    管家权在手,她是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去查,但是明面上查了几遍的结果都没有可怀疑的地方,舒瑶就没有继续追查了。
    她又不是刑部官员,做了该做的事,能向胤禛交差就行,要是胤禛心中不信,想要追查真相,那他自个儿回来自会派人去查。
    在灵堂上胤禛没有与舒瑶多说什么,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简单交谈几句就分开了。
    夜里,胤禛在前院梳洗一番,刮了胡子,换了身干净衣裳,恢复成往日的俊朗模样,去了琼华院。
    在院子里看到胤禛,舒瑶有些吃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弘昀的头七,这种时胤禛应该按规矩歇在前院才对。
    “爷怎么这时候过来?听苏培盛说你几日没合眼了,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看着你这眼下的乌黑,我好心疼。”不管他为什么而来,说点好听话准没错。
    谁知胤禛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她的话,而是率先进屋,寻了个椅子坐下,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问道:“瑶儿你告诉我,弘昀是怎么死的?”声音嘶哑低沉。
    舒瑶不明白他大半夜跑来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化被动为主动。
    脸上快速换上失落受伤又带着三分惊讶的表情看着他,眼泪瞬间布满眼眶。
    跌坐在椅子上,抽出手帕捂住眼角,呜咽道:“爷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怀疑……弘昀,是我害的吗?”
    身体微微颤抖,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因为胤禛的不信任感到很受伤。
    胤禛见此慌了神,顾不得再问细节,忙站起来想搂她,柔声细语道:“瑶儿你先别哭,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慢慢说。”
    舒瑶一扭身躲开了他的触碰,站得远了些,侧身小声啜泣道:“那你是什么意思?爷一回来就质问我,我在您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会对一个孩子下毒手。”
    “我不是,你听我说……”胤禛呆在原地手足无措想解释,但舒瑶根本不想听他说,自顾自反问他。
    “您调查清楚了吗?有证据吗?”
    “还是在哪听谁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我本以为嫁入王府这么多年,爷了解我的为人,是打心底相信我才会将管家权交给我来管理,从不多置喙半句,却原来……爷心里并不信我,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怀疑的人也是我?”
    任由脸上的泪珠滚落,舒瑶一手捂住胸口,脸上神情低落,心里则是在狠狠吐槽。
    呵!狗男人,对她的信任恐怕只有芝麻点儿大,枉她之前还感动于他的帮忙,想给他的身体多调养调养。
    现在,做梦吧,能活多久就看命!
    一连串的问题砸向胤禛,在他慌乱的心中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他的一颗心完全被舒瑶的脸上的泪痕给占据了,心生怜惜,只想给她擦开眼泪,再好好问话。
    “瑶儿!你听我说。”这句话语气有点重,舒瑶不由得顿了顿看向胤禛,没有阻止他强势地靠近,任他拉着自己的手,默默低头不看他。
    “我真的没有在怀疑你,旅途劳顿睡眠不足,是我的语气太重了,是我态度不好,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态度失控好不好?”胤禛放缓了语气,低声哄她。
    轻哼一声,舒瑶倔强地扭头不看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双手挣扎假意挣脱,却被胤禛越拽越紧。
    “你捏疼我了!”
    “对不起。”
    胤禛忙放开她,拉起她的手仔细观察,见细白柔嫩地双手腕间有一圈红色指痕,顿时更加理亏,朝屋外唤:“苏培盛……”
    欲叫苏培盛取药来,舒瑶赶紧伸手蒙住他的嘴,小声道。
    “妾身不想见人。”
    她哭得一脸泪痕,形象不佳,才不想在奴才们面前丢脸。
    “好好好,我不叫他了。”胤禛妥协。
    苏培盛在门外没听到吩咐,不敢擅自进屋,只疑惑地问了一句,“主子爷,可是有事吩咐?”
    “你去膳房取些夜宵来,你慧敏福晋饿了。”胤禛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舒瑶一听不干了,捶他胸口抗议,“你说谁饿了……”
    “我,是我饿了,你陪我用一点,上次吃饭还是在昨儿夜里,赶路的时候啃了几块干粮,腹中早已饥肠辘辘,硬撑着回到府里,再不进些膳食,恐怕你家爷再强壮的身体也坚持不住了。”
    这话有示弱的嫌疑。
    不过胤禛确实是在示弱,他知道瑶儿吃软不吃硬,想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继续之前的问话。
    这点小心机舒瑶一眼就看穿了,不过看破不说破,她闹这一出,不过是想趁机试探在胤禛心里的地位罢了。
    如今她知道相比于弘昀她更重要一些,那就代表不管别人说了什么,胤禛都会无条件相信她,这就够了。
    但是好歹闹了一出,也不能那么快被哄好。
    于是阴阳怪气道:“王爷想做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这是您的雍亲王府,当然是都听您的,您想让妾身布膳,妾身依了便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眼睛像不受控制般偷偷观察胤禛,眼神里有看得见的关心担忧显露出来。
    “好了,小气包。”胤禛刮了刮她的小翘鼻,宠溺道:“是爷不好,伤药在哪里,爷给你上药。”
    舒瑶不说话,下巴朝炕上抽屉柜子扬了扬。
    胤禛找来玉露膏给她涂上,动作轻柔。
    其实舒瑶一点都不疼,她皮肤白嫩,稍一用力就容易留下印子,这个红痕不严重,就算不涂药再过会儿也就自己消了。
    不过她才不会说。
    涂过药后,夜宵送了来,孩子们已经回他们院子去睡了,就舒瑶和胤禛两个人吃。
    虽是一天没吃东西,但胤禛这会儿也吃不下多少,一方面是饿过头了,胃口不好。
    另一方面,就是胤禛心中对于弘昀从病发到不治身亡这件事始终存疑。
    心中存着事,胤禛不过吃了半碗垫垫肚子就落了筷。
    见他这么快就吃好了,舒瑶停了下来,疑惑地问:“爷不再吃一些吗?”
    “不吃了。”胤禛摇摇头,端起润口的茶喝着。
    “那我也不吃了。”
    话毕,舒瑶叫来丫鬟将桌上的东西都撤下去,她本身不饿,只是为了陪他才略略动了几筷子。
    这都已经过了子时,吃太多不利于消化。
    一同用膳过后,舒瑶的情绪表现得稳定很多,还有心思关心胤禛了。
    “爷,过来这边坐。”
    舒瑶拉着他来到西暖阁梳妆台前的扶手椅上坐下,柔声道:“妾身给您按摩一下,妾身虽没有长期骑马赶路的经历,但想也知道爷连夜赶路回来,一身疲乏,这身上一定不太舒坦,妾身这手按摩功夫,许久没有操练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若是待会儿下手重了,爷可一定要说出来啊。”
    “嗯。”
    胤禛顺从地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肌肉僵硬的地方被一点点揉开,紧皱地眉头不由得缓缓舒展开来。
    身体越来越放松。
    两人一个认认真真按摩,一个闭目顾自想着心事,屋内安静地气氛不停蔓延,只听见蜡烛噼里啪啦爆开的声音,还有彼此浅浅地呼吸声。
    大约过了一刻钟,胤禛睁开眼睛,伸手喊了停,“别按了,坐下歇会儿。”侧身握着舒瑶的手,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瑶儿,你说……弘昀的死,这里面有没有旁人插手?”胤禛这话的意思,是将舒瑶直接排除了。
    “爷这么问,是怀疑弘昀并非正常死亡吗?”舒瑶明知故问。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有些古怪。”
    弘昀自小体弱多病,能平安活到十岁,是宫里太医调养得当,侍候他的奴才们精心照顾的结果。
    但正因为有日复一日的调理照料,弘昀越长大,那身体素质就越好,小病虽然不断,但是大的病症是基本消失了的。
    皇室中人,生性多疑,何况事关自己的子嗣,再上加有弘晖这个前例在,他不得不怀疑弘昀也是类似的遭遇。
    不知他心中所想,舒瑶试探问道:“王爷可有怀疑的人选?”
    “暂时没有。”
    之前舒瑶送去的急信上只写了重点,旁枝末节并没有写上去,就算要怀疑,也得了解清楚事情经过细节,才能有所判断。
    “那……爷就不怀疑是我做的吗?”舒瑶再次向他确认。
    “我知道一定不会是你。”
    在胤禛心里,谁都有可能对孩子下手,只有瑶儿不会。
    瑶儿的为人他了解,慈母心肠,做了额娘后对孩子更加心软。
    弘暻已经成为世子,是板上钉钉的王府继承人,弘昀对瑶儿母子四人没有任何威胁,他们之间也没有了发生过矛盾,瑶儿完全没理由、没动机、也没有必要害弘昀。
    听到胤禛斩钉截铁地回答,舒瑶一脸感动,脉脉含情望着他,眼中水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