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小气
作者:何天气   她本是反贼最新章节     
    贺韬韬正在办事堂后院的校场练习刀法,相比较以前的刀法,菜刀能明显看得出来,贺韬韬这几天状态不太对。
    一招一式都带着十足十的狠厉杀意。
    谈翎一杆长枪与贺韬韬你来我往了几个来回,贺韬韬双刀翻转,全力向下劈去,谈翎举枪抵挡,长枪竟是被从中一刀劈开。
    谈翎诧然。
    贺韬韬用刀尖指着谈翎,声音冷冷:“再来!”
    菜刀冲上来,挡在谈翎身前,问道:“韬韬,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看到菜刀来了,高度紧绷的心情豁然松懈,贺韬韬缓缓垂下手中双刀,表情从冷漠慢慢转缓,淡淡说了句:“无事。”
    转身怅然离开。
    菜刀和谈翎对视一眼,皆是狐疑神色。
    晚上,菜刀带了些酒菜,敲开了贺韬韬的屋门。
    “韬韬,你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菜刀把手放在贺韬韬的手背上。
    贺韬韬端着酒杯转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菜刀,堂里出事的时候我人没在场,这么久了我一直不敢问,当日事发之时到底是怎么回事?爹爹和师父的死究竟是不是向骁做的?”
    菜刀明显一愣,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提到向骁?
    “韬韬你怎么突然问起了小...向骁?”她差点脱口而出小师叔三个字。
    被陵王的人擒住后,或多或少也猜测了向骁非比寻常的身份,再叫小师叔就不合适了。
    “其实事发时,我也没在场,你出去寻人之后,没过多久,师傅也让我带着人马去寻你,只是我还没走多远就碰上了朝廷的兵马,我不敌对方被俘,被关的日子里听那些人说过,当时屠戮堂里的人是乌丸铁弗部的铁骑,说是他们事先在堂里安插了细作,里应外合才...”
    她边说便去看贺韬韬的神色,瞧她一张脸白得吓人,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燃着的灯芯,深邃的黑眸里有极力克制的滔天巨浪。
    “铁弗部?细作?说的都是向骁吧.....”
    菜刀嗯了一声:“我们也都是这么猜的。”
    贺韬韬把头垂下去,调整着呼吸,眉头拧成一团,菜刀心揪住,坐近了些搂住她的肩:“怎么好端端的提向骁?”
    贺韬韬抬起头,面上镇静一片:“我看到他了,他来河间了。”
    菜刀悚然一惊,慢慢消化着这个消息。
    窗外的树枝上,阿鹫栖息着正在小憩,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圆了双眼,朝着声音来源处振翅飞去。
    距离沧州办事堂不远的一处僻静林子里,站着一人,浑身笼罩在黑色的阴影里。
    他伸出手臂,阿鹫稳稳落在他的臂膀上。
    铁弗骁顺着羽毛摸了摸,开口声音寂寥:“你还记得我。”
    阿鹫小时候就是被铁弗骁捡到,送给了贺韬韬在养,后来贺韬韬下山回惊风十二堂,阿鹫也就跟着一起离开砂连山,但论起亲疏,在阿鹫眼里,铁弗骁和贺韬韬一样重要。
    翌日,阿鹫回来,在贺韬韬头顶盘旋着,时不时的冲着南边的僻静林子叫几声。
    贺韬韬心不在焉,写了信绑在阿鹫爪子处,低声说:“送去紫竹别院。”
    从仙居山回来好些天了,自上次和蔺止叙有些不欢而散之后,再也没见过面。
    等贺韬韬冷静了段时间后,心里又开始记挂起蔺止叙,说报仇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这话好像有些伤了他。
    可这好几天了,那人一点消息也不传来,难道真的生气了?
    怎么会有男人这么小心眼?
    傍晚时分,阿鹫才回来,爪子上的信已经不在了,但没有回信,什么都没有。
    贺韬韬一脚踹翻了脚边的凳子:“小气鬼!”
    第二日,倒是有信传来,只是这信是尉三传来的。
    自上次仙居山确认合作后,尉三事后也没再作妖,回了花月夜安安心心的养着腿伤,关于草场私兵的事和尉国公过寿的事,还是尉三重新梳理了一些重要信息命人送过来。
    贺韬韬看完,在纸上弹了个响,心情不错:“这人合作起来倒也不赖。”
    提笔打算回信,刚起头写了两个字,心中生出别的想法,搁下笔取了披风套在身上,策马直奔河间府。
    有些问题直接面对比较好,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隔夜气没意思,贺韬韬才不是扭捏的人。
    这般想着,策马飞驰。
    花月夜里尉三和蔺止叙大眼瞪小眼,尉三受伤的腿还没好利索,走路得拄拐,眼下将伤腿横在板凳上,冲蔺止叙没好气的说道:“不是你们两个真有意思,不会自己写信啊,非要通过我你来我往啊?烦不烦啊?”
    蔺止叙端起茶盏轻轻吹着,不动声色地开口:“尉瀛川晚上要宴请我...”
    话都没让他说完,尉三忙抢过话头:“行行行,我不说话了还不成吗?”
    贺韬韬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略显诡异的画面。
    尉三面上一喜,拄着拐蹦蹦跳跳过来:“姑奶奶总算来了,我还有事,您二人慢慢聊。”
    人一走,屋里就剩贺韬韬和蔺止叙两人。
    贺韬韬站了一会儿,自顾自解开了披风坐下来,单刀直入的问:“我给你写信了,为什么不回?”
    蔺止叙瞥她一眼:“信上写得没一个字是我爱看的。”
    贺韬韬皱眉,轻啧一声:“你这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小肚鸡肠,我那天说得话你要记恨多久?”
    蔺止叙:“不敢,我没有资格。”
    嘶,贺韬韬揪起了眉,还越说越来了是吧。
    贺韬韬从不惯人,拿了披风准备离开,身后人影闪身而至,一双大手将她圈入怀里,有热息呼出,脖颈处一阵酥痒。
    “我究竟算你什么人?什么叫做那是你自己的仇,与旁人无关?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这句话,很伤心。”
    贺韬韬呆愣在原地,心脏莫名缩了一下。
    蔺止叙将人身子扳过来,面对着面。
    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底深处却有着执拗与不甘:“韬韬,我不要做你旁人,我要你把后背袒露给我,让我做你的依靠,我们互为彼此,不要有隔阂好不好?”
    贺韬韬看着他的眼睛,心防一点点松动:“我...我没有要将你推开的意思。”
    “我那天是有点被冲昏了头脑。”
    蔺止叙轻轻一笑,顺势将人揽在怀里,吻着鬓发。
    隔阂被消除,两人抱了一会儿,贺韬韬突然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我等了一天…”
    蔺止叙傻眼,呃...秋后算账这种事果然迟早会到。
    “是我的错,我道歉。”
    回紫竹别院的路上,两人没有乘车也没有骑马。
    暮春时节,连风都是甜的。
    道路两旁的花开了一簇簇,生机盎然,贺韬韬突发了兴致,问:“你院子里的那些凌霄花应该也快开花了吧?”
    “还早,要天气再暖和点才会开花。”
    贺韬韬有些悻悻:“那估计等我们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回京都都入秋了吧,花期怕是赶不上了。”
    “在哪看都是看,你要是喜欢,过几日我在紫竹别院种上一些,让你看到厌烦为止。”
    贺韬韬笑起来:“你这是过犹不及,再说了,你住的那处宅子阴气森森的,种花能活吗?”
    蔺止叙温和笑笑:“这个倒还真不好说,试试就知道了。”
    日头西斜,落日由红。
    街道两旁三三两两的摊贩收拾着东西准备归家,蔺止叙牵着贺韬韬的手穿过热闹街沿,他把手攥的紧紧,一起并肩走过世间繁华。
    贺韬韬感受到他的心意,快步小跑了两步,带着轻快笑意:“能跑吗?”
    蔺止叙二话没说,拉着人穿过人群、奔过小巷,肆意的风在身后追赶,已经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般畅快了。
    本以为当年那场大火和中毒后,再也没有了年少的鲜活与肆意,如今就在眼下,拉着心爱之人的手,和自由相携左右,实实在在感受到人间真好。
    人间真好。
    活着真好。
    有贺韬韬真好。
    两人跑到紫竹别院的门口,都累出一身汗来,撑着门口的石狮子一边喘气一边傻笑。
    紧紧牵着的手从未松开。
    贺韬韬用衣袖扇扇风:“太幼稚了,我十二岁之后就没这么干过了。”
    正在这时,一支箭如白虹贯日,自对面屋舍高处俯身直冲下来,贺韬韬晃眼似乎在街对面的屋顶看到了一抹熟悉人影,来势汹汹的箭意直抵着蔺止叙而去。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