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揽月芳华
作者:何天气   她本是反贼最新章节     
    一川绕城,烟波河将这一城三山环绕隔开,烟柳画舫,桨声灯影。
    贺韬韬还未走近,就听到了人声鼎沸,众人冒了头往河面眺望,她也伸长了脑袋去看。
    只见如水上阁亭一般的舫身缓缓行驶在河面上,金漆雕动,飞檐相接,一名身着碧霞云锦裙的女子,梳朝天灵蛇髻,坠金钗步摇,面上戴着云白绣金流苏面纱,坐在船头拂动琴音。
    “看啊!是斯琴姑娘!”
    众人朝这位京都艳妓魁首挥手呐喊,贺韬韬在人群中挤着去瞧,心里忍不住啧啧称奇:确实生的国色天香,风华绝代,难怪这般受人追捧。
    以前翩然楼里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美人坐镇呢?
    贺韬韬越发生了兴致,想要去那画舫上感受一把京都之最。
    贺韬韬在西北经营过青楼生意,知晓女子也是可以逛楼子的,只是不能过夜,打茶围,得多付上一倍的价格,这叫过班,就是不知道京都的风俗和西北有没有差别。
    画舫停在了码头,贺韬韬远远瞧见果然是有女子入内,只是人数寥寥,且都有相熟的男客引路作陪,想来不是达官就是显贵。
    她瞅了瞅自己身上一身墨蓝长裙,怕什么,胆子要放大!
    她跟在一群公子小姐身后,举止大方毫无扭捏姿态的迈进了画舫,居然并无人来查她。
    画舫二楼的雅厅里,蔺止叙倚在窗边,从刚刚停在码头时就瞧见了贺韬韬,看见这人装模作样跟在别人身后进了画舫,姿态娴熟的宛若熟客,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端着杯盏慢慢转动着。
    对面的五皇子谢禹恪伸直了脑袋往窗外看:“瞧什么呢?嘴角勾成那样?”
    蔺止叙回神,挑眉一笑:“自然是瞧斯琴姑娘引得两岸万人空巷的盛景。”
    谢禹恪瞥了他旁边的人一眼,示意可千万别在这人面前提那位花魁。
    蔺止叙身侧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斯文秀气,俊雅出尘,刚刚谢禹恪那一眼被他收进眼里,此人笑得温和:“殿下又在打趣臣了。”
    谢禹恪笑起来,攀上这人的肩:“秉洲啊,你该不会还惦记着斯琴姑娘吧!你都成亲了,要是让褚老太傅和嫂夫人知晓,你呀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褚秉洲斜睨了一眼谢禹恪,目光落在蔺止叙身上:“你二人不说,谁会知道?”
    谢禹恪立马坐直了些:“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要不是突发了兴致来这闲逛,我也不会撞到你和止叙二人在这喝花酒。”
    蔺止叙手支着脑袋,含笑看着二人,默默不语。
    谢禹恪来了兴致,朝褚秉洲靠近了些:“那待会儿喊斯琴姑娘进来吧,我也好久没听她的琴音了,甚是想念。”
    褚秉洲抿了一口酒:“今夜她怕是忙得很。”
    看向谢禹恪:“殿下登舫的时候,没瞧见鸿胪寺的章巩吗?今日鸿胪寺设宴邀请奚契王子宴饮,就是隔壁。”
    谢禹恪啧了一声:“我怎么没听说?不是说那小子觐见完了就回了吗,怎么还赖着没走?”
    “止叙,你也知道?”
    蔺止叙说:“听太子提过一耳,陛下发了话,让这位奚契王子过了九月底的太后寿辰再走。”
    谢禹恪哦了一声,大喇喇的翘起了腿:“得嘞,我这个京城混子还没你们两个四品官儿长脸,这些事我竟是一件都不知晓。”
    蔺止叙笑得不动声色:“五殿下逗我俩呢。”
    谢禹恪往后仰靠了几分,语调带着不羁:“哪能啊,我是真闲的发慌。”
    褚秉洲端起杯盏和他碰响,调笑他:“那回头我让祖父去陛下面前念叨两句,求着你赶紧娶妻管管你,你要是还嫌闷,朝中差事一大堆,随便捡两件事情不就来了吗?”
    谢禹恪嘁了一声:“你这就不懂了,我现在是潇洒闲适的闲,娶了妻之后的还能叫闲吗?你以为谁都能像嫂夫人一样,豁达开明,婚后都还能让你出去喝花酒?是吧止叙。”
    蔺止叙笑骂他:“别扯上我,我不掺和你们这些事。”
    谢禹恪来了劲,瞧蔺止叙这样,非要开他的玩笑:“唉,正好秉洲在这呢,你和秉洲妹妹小时候可是定了娃娃亲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人家?”边说他还拿胳膊肘去撞褚秉洲。
    褚秉洲和谢禹恪的目光都落在蔺止叙身上,这人很快恢复到冷清清的面目:“幼时儿戏,做不得真,你们好歹也顾忌一下女儿家的名声。”
    谢禹恪指着他:“瞧瞧!还不让人说。”
    褚秉洲叹气:“知捷的婚事,祖父确实挺上心,你当年不顾两家反对,执意退亲,祖父一气之下断了两家的往来。”
    褚秉洲还是非常希望蔺止叙做自己妹夫的,两家是世交,有年幼时的同窗伴读之谊,如今又同朝为官,亲上加亲,也许能成一段佳话,可惜了。
    蔺止叙不为所动:“乱点什么鸳鸯谱,我如今什么身子,外人不知,你们也不晓得吗?活了今天没明天的,别连累了人。”
    二人面色有些讪,谢禹恪声音都温柔了些:“好,不提了。”
    褚秉洲举杯朝他敬了敬:“保重身子。”
    外面似有喧哗声,褚秉洲频频回头,谢禹恪心下了然:“去瞧瞧啊,我都听到斯琴姑娘的声音了。”
    褚秉洲朝二人面带歉意的拱手:“那我去去就回。”
    等褚秉洲走后,就剩蔺止叙和谢禹恪二人,谢禹恪突然变了神情:“你让人捎话给我来揽月芳华,可是为了那个奚契王子的事?”
    蔺止叙坐直了些身子,点点头:“前些日子我查到兵部有些军械登记的数量对不上,再联想到今日鸿胪寺在揽月芳华宴请奚契王子,担心要生事,若真是这样,殿下的机会就来了。”
    谢禹恪默默念着:“兵部?都牵扯到兵部了...”
    他怒拍了一掌案桌,神色愤愤:“这群人吃着皇粮不干人事!”
    “那今晚你和秉洲是?”谢禹恪问。
    “我约的他,有他这个户部都给事中在,我与你碰面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谢禹恪点点头:“我明白了,若真出了事,我的心思可能都会放在奚契王子身上,你自己小心些,带侍卫了吗?”
    蔺止叙笑笑:“我也还真没到病弱体虚不能自已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