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对自己滔天的悔恨，几乎快把她淹没了……
    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真想掰开它来看看，自己这么多年都在想什么？干什么？
    愚蠢而不自知，自私而不悔改！！
    如果疾病可以转移，她宁愿现在替母亲受苦。
    难怪，她能教育出秦一凡那么没心没肺的孩子，这难道不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
    告诉自己，曾经对父母的伤害有多大吗？
    杨芷萱在家住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伴妈妈多久，但她想把剩下的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
    也许几天时间，万万不足以弥补几十年的亏欠，但这已经是她仅有的机会了。
    中午，张阿姨做的菜其实味道很一般，但父女俩都默默的吃着，没有一个人说什么。
    父亲显然应该是早已习惯了，而杨芷萱则是觉得现在无论让她吃什么，她都是味同嚼蜡。
    而母亲却是午饭过后，才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她，似乎忘记了上午已经见到过女儿了。
    所以，当她看到杨芷萱端着她的午餐过来时，她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她现在进食已经非常困难，能有现在的精力，已是每天输入营养液的功劳了。
    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见到女儿开心的，她竟然喝下了半碗米糊。
    她拉着杨芷萱的手，凹陷的眼窝里凸出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对自己孩子的爱意。
    哪怕她现在已没有那么清醒，但却始终没有忘记过对孩子的牵挂。
    杨芷萱对视这样的一双眼睛，似乎能从中看到自己曾经狼狈的过往……
    她身体猛地一颤，快速低下头，假装在整理衣服的时候，也把想要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不能哭，以后在妈妈面前，她只想让她看到她的笑！
    到了晚上，客厅只剩父女俩时，她和父亲商量，想亲自照顾母亲的饮食起居。所以，从明天开始，就让张阿姨不要过来了吧。
    杨暮云对于她的这个决定还是挺意外的，虽然他也不喜欢家里有个外人的感觉，但因形势所逼，他也不得不退步。
    好在张阿姨除了做饭一般外，照顾病人还算尽心，他也就一直用了下来。
    现在突然辞掉，他不是不舍得，就是怕杨芷萱坚持不了两天。他就再难找到一个相对来说，还算满意的阿姨了。
    对于父亲的犹豫，杨芷萱也大致能猜到原因。她也知道，实在是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无法令他信服啊。
    “爸，你放心，我不会再撒手不管的。我只是不想被外人打扰，我这辈子可能仅有的，能再陪伴妈妈的机会了……”
    听着她这么一说，杨暮云在心酸的同时，也是感觉欣慰的。
    哪个孩子不会犯错，犯错能改，愿意改，那就还是好孩子啊！
    “好，爸爸信你！我一会就给张阿姨打电话，把工钱给她转过去，告诉她明天不用过来了！”
    “嗯嗯！”
    “只是这样，你会比较辛苦。还有凡凡，你不回去，她周末回家怎么办？”
    “辛苦我不怕，现在还有机会让我辛苦，总比只能悔恨幸福吧……还有凡凡，你也不用担心她，我一会就和秦永浩打电话说一声，这段时间就让他接送孩子就行。”
    “秦永浩？他行吗？”
    “没问题的，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不可能对孩子不好。只是……可能照顾的不会太细心而已。好在凡凡也大了，懂事不少了，她也能照顾好自己。”
    “……行，你看着办吧！对了……你也别太难受了……”
    “……嗯……”
    “人都是命，或许这就是你妈妈必须要经历的磨难吧……所以，你不要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和你关系不大……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好…”
    杨芷萱的声音再次哽咽，对于爸爸的宽慰，她只感觉更难受！
    望着父亲的背影，那个曾经像山一样高大的男子，早已被岁月压垮了脊背！
    那满头的白发，是不是都是一根根令他忧愁的种子？
    种在心里，无论过去多久，都无法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