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锦聪饶是之前就见过她的美貌,有所免疫,可此时此刻,他内心依旧是控制不住的掀起狂涛巨浪,倒吸一口凉气,看呆了,也对她有所改观。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身姿婀娜如幻梦,汪春荡漾惹人遐。
说的就是眼前的她。
少典姒水脸色淡然,看着呆滞的邵锦聪,没有丝毫愉悦或者不愉的情绪。
她心领神会的收了收领口,慵懒起身,坐在榻上,似笑非笑的盯着不远处的邵锦聪。
“既然你想睡本宫的车辇,本宫自然可以让给你,只是不知,你现在以何身份睡本宫车辇,嗯?”
简单一个鼻音,似是情意绵延百转千回,带着宠溺的意味。
邵锦聪的脸倏然就红了,喉咙做了个吞咽动作,慌乱撇开视线,看向别处。
想到他刚才竟然看六皇女看呆了,邵锦聪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深呼一口气,让自己镇定,再次看向少典姒水。
就见她眉头微微一挑,嘴角缓缓勾起,脸上端着似有若无的浅笑。
这一笑,直击他的灵魂深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艳魅无双。
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咚咚咚,邵锦聪忽然感到胸口跳的有些急速。
他极其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吞咽着口中唾液,实在是口中唾液分泌也越来越多。
想到自己的失态,邵锦聪急忙撇开目光,垂着头。
“聪不知六殿下正在熟睡,叨扰殿下,这就告退。”
邵锦聪不敢再呆,更不敢再让少典姒水让出车辇,转身下了车辇。
下来后的邵锦聪,手下意识的捂住左胸口,直到这一刻,他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甚至整个胸前异常震动,那心脏好似要跳出来一般,急剧强烈。
良久之后,车辇上的火烛熄灭,侍子再次下来,他这才呼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在看看周围脏乱的环境,邵锦聪有些懊恼,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真是见鬼了,我刚才是怎么了。”
他怎么可能被那蠢笨如豚的六皇女给……给迷惑呢?
邵锦聪啊邵锦聪,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刚才不是要去车辇上睡得吗。
眼下好了,再上去找她据理力争,抢夺车辇,就显得自己太没规矩了。
更何况她是六皇女,无论是年龄还是未来的辈分,他都得喊她一声妻妹。
罢了罢了,碍于她是妻主的妹妹,也算是他未来的妹妹。
就让她好好睡在这吧,他作为她的姐夫,去营帐凑合一夜又有何妨。
少典姒水没睡,想到他从最开始的傲慢以‘我’自居,再到后来放低姿态以字自居,还有他那慌乱的神情。
改观还挺快的嘛。
她嘴角便忍俊不住的勾勒起一丝微笑。
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生物,无论是现实还是女尊世界,皆能被美色所惑。
原以为,收服邵锦聪还得需要些手段,谁知他竟不过一日便沦陷。
呵呵,少典姒水轻声低笑。
不过,想让邵锦聪打破人伦,忘掉身份,一股脑的嫁给她,还需要时日跟机会。
入夜,邵锦聪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成婚了。
成婚之人肯定是少典皓镧,可在入洞房的那一刻,少典皓镧的脸却变成了少典姒水。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对的,少典皓镧的脸不应该是她。
她那嫣然魅人的微笑,还有那白如胜雪的肌肤,让他如痴如醉。
俩人同榻而眠,极尽缠绵,让他欲仙欲醉不知凡间几何,更不愿醒来。
偶然间苏醒后,他会迫不及待再次入梦,梦里又是重复同样的情景。
第二日一早,少典姒水整装待发,等着邵锦聪苏醒。
直到日上三竿,邵锦聪都还没醒。
期间她去过邵锦聪营帐外,听到他说的那些梦呓,还有她的名讳,她便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既然他不急,还有心思做‘清梦’,那她也不急。
少典姒水在酒肆吃着膳食,听酒肆的老妪聊曾经的天下。
不是老妪想说,而是少典姒水想听,干脆让她坐在旁边,一起喝酒聊天。
最开始老妪还有所保留,放不开,毕竟眼前之人乃是大周的六皇女,昨夜她都听见了。
这种身份的贵人,万一不小心触之逆鳞,她人头都可能搬家。
可随着酒水越喝越多,老妪话也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酒警惕放不开,到现在放下戒心,什么都说。
“殿下有所不知,邵伯侯这人呢,在老身看来,她是一位很好的将军,无论是对百姓还是雉众,都好。”
“可惜啊,她名声毁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邵伯侯终其一生,只有一个儿子,未曾有过其他子女。”
“你是不知道老侯爷多疼爱君夫,传言老伯后的君夫生邵锦聪时疼的死去活来,差点身故,可最终留下病根,不久后病逝。”
“打那以后,老侯爷愣是没再娶续弦,别管哪家贵族之子暗送秋波,她统统不上心也看不在眼。”
“那是把邵锦聪当成命根子一样疼爱,要老身说,邵锦聪如今的嚣张跋扈,那都是邵伯侯宠溺导致。”
老妪侃侃而谈时,背后响起脚步声。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背后谈论本世子。”
老妪吓的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
在看到来人后,她慌乱起身,对着邵锦聪下跪。
“草民有错,世子恕罪。”
少典姒水眉眼如画,懒散的伸了个懒腰,饶有兴致的回眸看向邵锦聪,言语调侃。
“终于舍得醒了,一夜清梦,想来是舍不得苏醒。”
她看着邵锦聪还穿着昨日给他的狐裘大氅,那斗篷都脏乱了,他还不换,也不知安得什么心。
她心底闪过一抹不屑,面上却揶揄道。
“你若再不醒,本宫可要命人将你营帐搬着去北发了,本宫那有新的,随本宫来。”
邵锦聪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看着大氅尾端,确实有些脏了。
他面上倏然被臊的一片微红,有些心虚。
想要让人掌嘴老妪的话,愣是被他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殿下是否知道他反复做的那些梦,梦里之人就是她。
如果被她知道了,她该怎么看他。
邵锦聪不动声色的看向少典姒水,发现她也就是打趣,并不知道他夜里的那个梦,梦中人就是她。
他长长呼了口气,心里有种莫名偷来的欢快感,心脏也莫名其妙的加快跳动。
这种偷偷的感觉,让他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兴奋。
邵锦聪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道;“让殿下久等,是聪的不是。”
少典姒水没理会他,对老妪微微点首后,放下鹿皮币,起身往车辇走去。
邵锦聪也下意识跟上,眼睛却暗中狠狠瞪了眼老妪。
这个该死的贱民,敢跟殿下说他嚣张跋扈,诋毁他在殿下心中的形象。
且给他等着,等他回了北发城,定派人来杀了这贱民。
想到此,邵锦聪回过神时,就看到少典姒水远去的背影。
他疾步上前,声音充满雄性的喊了声。
“殿下,等等聪。”
少典姒水背对着他,脸上不耐一闪而过。
等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时,脸上已是温和的暖笑,眼底满是宠溺。
在阳光的照射下,她暖阳般的笑容以及那满眼的宠溺,跟她梦中的模样重叠。
仿若入无人之境般闯进邵锦聪的心,狠狠击打了一下。
邵锦聪脑袋嗡的一声,心跳加速,脸色羞红,耳根都有些发烫,内心也很复杂。
他慌乱垂眸,避开她看过来的视线,缓慢走到她身侧没敢看她。
不是不想看她,是太亢奋又太激动了,怕情绪暴露,不敢看。
他知道自己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般人看到他,都会被他模样所折服。
可问题是,眼前之人并非一般人,而是大周的六殿下,更是他梦中的……那个人。
他也觉得奇怪,怎么梦中会梦到她。
不过邵锦聪摇摇头,挥去心中不适。
可能是没见过二殿下,只见过六殿下,所以才在梦中梦见六殿下的脸。
毕竟,梦中的他很明白,与他成亲的乃是二殿下少典皓镧。
若之后见到二殿下,他梦中之人肯定是二殿下无疑了。
思及此,邵锦聪内心转变很快,再也没了刚才的拘谨尴尬。
仰头挺胸,十分自然的无视少典姒水,从她身边经过,率先上了车辇。
少典姒水眉头微蹙,向来能看透人心的她,竟然没看懂邵锦聪内心的是因何而变,眨眼间就变了。
之前看她眼神还闪躲,现在却一副无视她的姿态。
不过少典姒水并不纠结此事,无论邵锦聪现在什么心态,她既然选择对他下手,就一定不会让他逃出她手掌心。
她没乘坐车辇,上了马匹。
“驾!”
打马朝着前面奔去。
马匹吃痛,嘶叫着蹿了出去。
车辇内。
邵锦聪在左侧安稳坐着,虽说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瞎想,让自己镇定,可他还是忍不住朝车辇外看去。
想着等会她若上来,他该同她说什么,还是假装不理她,又或者询问一些关于二殿下的话题。
等了好久,直到外面传来马匹声。
他诧异透过车窗往外看去,就见那道红色的身影如一道烈火,朝着前面窜去。
“唉,殿下,你去哪?”
邵锦聪下意识开口问,问完就后悔了,闭上嘴。
眼神里满是期待的看着那道没有理会他,还如火般消失在他面前的身影。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只是遵从自己内心。
可她却没理他。
邵锦聪内心很纠结,咬咬牙坐回去,不发一言。
心里有些乱,也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