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清内心震颤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你所说的事我会再去核实，不过你判断相当准确，斥候确实有看到烈焰军在西门外十里地驻扎，蠢蠢欲动。”
    章宇反问道：“穆王失踪，周围的几个王就开始互相抢地盘，上京的皇帝老儿不管吗？”
    卫长清怒叱道：“大胆！注意你的措辞！念你是无心之失，我不与你计较！下不为例！”
    顿了顿，卫长清继续说道：“……陛下近年来都在研究长生之术，对国事无心管理，上京将最优秀的一批资源笼络入都城区后，设立大都护结界，自此闭关锁都。随后便任由各地诸侯自生自灭。”
    “原先各地诸侯受陛下分封，皆无私兵，也并无宗派人士作支撑，可渐渐一些诸侯开始暗中招兵买马，也开始笼络地方宗派势力，形成如今的「宗兵制」。”
    章宇有些感兴趣：“宗兵制？”
    卫长清点头说道：“对，就是宗门和私兵决定了地区的管理，大部分诸侯的封地现在都行这个模式。”
    “一方面宗门的天骄决定了地方的高端战力，有时候一个天骄堪比一城之战力，可天骄毕竟是少数，而且宗门内许多人对管理地方事务毫无兴趣，他们只在意所获得的资源；”
    “另一方面是军队反映的是地方的基础实力，也是日常应对战乱的底气所在，大部分人都在炼骨境和炼魂境，能达到脉轮境的都是将帅之才。”
    章宇疑惑地问道：“我有两个小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请讲。”
    章宇数着手指问道：“一，宗门的修炼程度远比普通人要强得多，难道不怕万一来个大乘境仙人，覆手就能把一个地区夷为平地吗？”
    “二，宗门人士所消耗资源巨大，难道又不怕养寇自重吗？或者反过来帮助外地诸侯来打本土吗？”
    卫长清捏住小胡子答道：“本来我留了向你们安排任务的时间，可是见你如此上道，一下就参透我的计划，那我便与你聊聊这些题外话吧——”
    “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在这个世界里分为凡界和仙界，在凡界是有上限的，凡人无论再怎样修炼都无法突破自身桎梏。”
    “而一旦突破了桎梏以后到达武神境、化神境等高阶境界后，若是再待在凡界修炼反而实力会倒退枯萎，这是天道对贪恋凡尘之仙人的惩罚；”
    “目前来看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飞升仙界，因此你所说的大乘境修士是不可能存在在凡界的。”
    章宇点点头，之前有听徐天冬说起过散修满级就是50级的说法，原来这才是更全面的真相。
    相当于游戏设置了一个区域保护地图，不至于让大神随便到新手村肆意屠杀。
    “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
    卫长清看了一眼靳飞羽。
    靳飞羽被暗中一瞥顿时感到有些不自在，他撇嘴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卫长清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章宇说道：“不同宗门之间都会守基本的规则，比如说甲门派长期受衡州扶持壮大，然后转头跳去幽州帮忙攻打衡州，一样会被幽州当地的宗门所排挤打压，这相当于是踩了别人的地盘，这样的做法强行和别人分一杯羹，对彼此都不利；”
    “同时正如我刚刚所言的第一点，由于没有过强的天骄存在，各宗门间讲究的是共同发展，那么即便有些天骄能够独领风骚，可是在人人如龙的宗门面前，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宗门一般不会为了短期私利而放弃与地方势力的长期合作，得不偿失。”
    章宇总觉得卫长清的比喻话里有话，在影射些什么。
    不过他却问向卫长清：“燚王所扶持的宗门是血衣楼？”
    卫长清却斩钉截铁地摇头道：“不，燚王殿下反而是极少数不扶持宗门的王，他把所有资源都倾注到对烈焰军的培养上，所以烈焰军整体水平相比苍南军会强上许多，就算同境界一对一单挑，烈焰军的士兵的实力都比我军将士要强。”
    章宇忽然有些欣赏起燚王，他知道不依靠外力，而是在实打实的培养军队的实力。
    战争，从来都不是个人大放异彩的地方，更需要讲究团队配合。
    于是他打趣道：“看来还是燚王厉害，哪像穆王，扶植的勾陈剑派根本派不上用场。”
    靳飞羽的右眼镜片在一缕透进来的阳光下反射到章宇脸上，犹如一道刀芒般的目光。
    卫长清严肃地说道：“穆王殿下一开始并无扶持宗门的打算，也就他失踪前的近年间才开始扶持，倾斜了一半资源给古掌门。”
    此言一出，章宇和靳飞羽不由得愣住了。
    靳飞羽惊讶是因为自己进入游戏后根本找不到方向，东逛逛西玩玩瞎玩一通，他在游戏里蹉跎了十余年了还没出双月村。
    后来勾陈剑派去到双月村招募弟子，靳飞羽意外碰到两个美女一同加入，他承认他是心动了，于是糊里糊涂才加入的。
    没想到那个时候的勾陈剑派才刚被穆王所扶植，竟有这段渊缘。
    而章宇的惊讶和靳飞羽完全不同。
    他是见过穆王的，知道穆王这种老阴比很喜欢下大棋。
    若是勾陈剑派是穆王失踪前才开始被扶持起来，也就是说他早就算到会有这一卦。
    难道是勾陈剑派在苍南城这盘棋里发挥了重要作用？
    不，直觉告诉章宇，勾陈剑派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身旁的靳飞羽。
    穆王希望把靳飞羽送到章宇身边，就如他把姚立、苏小阳和韩碧姝送到自己身边一样。
    至于他为什么重要，章宇实在是想不出来。
    迄今为止，他对靳飞羽的印象还是个对感情优柔寡断的男人，除此以外他的技能也不算有什么特别的，即便算上人羊社的身份也同样如此。
    卫长清看了一下天色，此时阳光已经微微冒头，越来越多光线透过墙角穿过石壁，一点点地打在狱中干草上。
    他一边打开狱中的锁，一边对章宇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接下来还烦请各位按照刚刚的计划行事。那你呢？你是去守北门吗？”
    章宇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不，我不守城，我要去城东门外的驻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