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手下们齐声答应,随即散开,准备下一轮审问。
至于锦衣卫内部的这些小插曲,作为指挥使的他既没时间也没兴趣理会,他有更重要的任务。
面见皇上!
觐见帝王朱由校!
一被召见,许显纯总是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匆忙前往!
“许显纯,这次,信王做事肆意妄为,照道理讲,朕该严格依法办事,把他交给有司定罪。”
“可他毕竟是朕唯一的亲弟弟,朕心里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啊!”
朱由校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
“皇上您心肠慈悲,真是百姓们的福气啊。”
许显纯赶紧顺着话头,拍起马屁来。
朱由校心里暗暗好笑,心想我要是说依法办理,你肯定又有一套说辞等着。
不过不要紧,咱们大家现在都在演戏呢。
“朕打算把他送到皇觉寺去,让他好好修身养性。”
“护送信王的事,就交给你们锦衣卫了。”
“锦衣卫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圆满完成任务。”
许显纯连忙答应下来。
“行,你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发。”朱由校吩咐道。
“是,遵命。”
许显纯应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带哪些手下。
“出发的时候,从京营调一队兵马随行,回来的路上,绕到淮扬那边。”
“给朕查清楚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刺杀朕的厂公,查到之后,就地格杀!”
“杀得他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让锦衣卫这三个字成为他们的噩梦,让他们再也不敢挑衅皇权。”
朱由校语气坚定,霸道至极。
“属下遵旨!”
许显纯心里暗想,这才是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吧。
送信王只是给锦衣卫南下找个好理由。
不然,要是想软禁信王,现在的地方就不错,放在眼皮子底下,监管不是更方便?
“去吧。”
许显纯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朱由校的眼神变得深邃,脑子里浮现出锦衣卫密档里关于孔家的记录。
这天下有三大世家,一家姓朱,一家姓张,还有一家就是孔家。
朱由校在心里冷笑,说那种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自己的家族会先遇到不测。
如果不懂得审时度势,这天下的棋局上,可能就要少掉一枚棋子了。
……
孔胤植,这个读书人的榜样,当今的衍圣公,现在却像只受惊的兔子。
甚至鼻青脸肿地蜷缩在牢房一角,早没了刚被抓进锦衣卫时的傲气。
在他对面的床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手指关节咔咔作响,吓得孔胤植心惊肉跳。
“小子,还挺能撑啊?以前在哪儿混的?”
孔胤植看了看对方比自己大腿还粗的手臂,老老实实地回答:
“东……”
“小子,你为啥进来的,大爷我懒得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你给我听好了,到了这儿,不管你外面是啥身份,多大的官,都得听我的。”
“以后吃饭等我吃完了你才能吃,睡觉嘛,就那地上解决。”
壮汉指了指孔胤植脚下的地面。
“啊?”
“啊什么啊,你以为这是哪里?”
“进了这地方,大爷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你也别想。”
“你给我安分点,不然大爷不介意早点送你上西天。”
“别拿你以前的身份来压我,要不是这群狗腿子觉得我还有用,我早就脑袋搬家了。”
“现在,多活一天是一天。”
面对这样一个粗鲁的汉子,孔胤植平时的那一套完全派不上用场。
刚进牢房就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想到以后连睡觉都要直接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没有垫子没有枕头,从小到大哪吃过这种苦。
不知不觉间,他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壮汉眉头一皱,猛地跳起来对着孔胤植就是一顿揍!
揍完之后,扔下孔胤植,自顾自坐回原位。
孔胤植气得快疯了,碰上这么个动不动就动手的疯子,现在连话都不说也要挨打。
偏偏自己一向自豪的出身,在这个地方一点用都没有,这该怎么办?
“孔胤植,出来。”
牢房外,管刑罚的百户喊道。
“我,我就是孔胤植。”
孔胤植连忙贴着墙根走过去,壮汉抬头瞄了一眼。
管刑罚的百户笑道:
“沙小宝,你是不是皮痒了,要我帮你松松骨头?”
刚才还凶巴巴的江湖汉子,瞬间变成了听话的小绵羊,连忙收回了挑衅的眼神。
孔胤植看出来眼前这位在诏狱里挺有地位,赶紧抓住机会,开口说:
“本公孔胤植,还请老兄多帮忙照顾一下,出去以后,必定重重答谢!”
“成,这话我记心里了,就喜欢你这样直爽的。”
掌刑百户笑得更欢了:
“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就走,孔胤植吃了几回亏,清楚这不是自己的地盘,不敢摆谱,连忙跟紧。
那些江湖汉子的眼神又落在孔胤植背后,有的嘲笑,有的怜悯。
几个穿着华丽制服的卫兵锁好牢门,心情复杂地跟在后面,其中一个小声嘀咕:
“没见过挨揍前还这么主动积极的。”
掌刑百户带着孔胤植回到刑房,汪文言正无助地小声抽泣,一看见管刑的进来,连忙憋住哭声。
“我说话算话,今天不动你就是不动,来人,把他送回牢房去。”
两个卫兵走上前,二话不说就把汪文言拽走了。
“大人,把他留在刑房太危险了,万一他想不开跑了,咱们可就有的忙了。”手下劝道。
“连疼都想少受点的人,有机会能跑?来,把他绑起来。”掌刑百户吩咐。
孔胤植看着满屋子的刑具,还有正要绑他的卫兵,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声喊:
“你们想干啥?我可是……”
话没说完,就变成了尖叫。
一边在孔胤植身上烙印,一边说:“你们听听,有身份的就是不一样,连叫声都特别。”
旁边的人心里琢磨:“我咋听不出有啥区别,都挺惨的。”
牢房外的走廊上,汪文言听着刑房传来的惨叫,身子不由得发抖。
“放心,我们大人说一不二,说不动你,今天就没人敢碰你。”
说完,把汪文言推进牢房,锁上门就走了。
汪文言心里更害怕了,今天不动我,那明天呢,后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