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何事!”
外面的喧哗声惊醒了中军营帐里的葛耀,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即使在睡觉之时也不敢将甲胄完全取下。
“报!将军,叛军率骑兵袭击我方器械营未果,向南阵军营冲去。”
“哼!张闲这小子,老夫早就想到他有着一手。”
葛耀清楚汉水防线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守住帝国的边疆,在一定程度上从前秦开始统治者赐予此地的守将主动出击,通过掠夺万隆国的村镇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因此,葛耀早就知道张闲手下有一支骑兵队伍,数量在两千左右。
自己在军营中连日打造攻城设备,不可能不引起张闲的注意,那么张闲唯一的机会也只能是夜袭。
或者说在天微亮的时候发动袭击,因为只有这个时间才能保证队伍在袭营的时候能够最大力度的撤离出去,要知道黑夜不仅是人,就连马也会分不清道路和方向。
“这情况是怎么回事?”葛耀这样想着刚走出营帐,却发现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见游动的火把在黑夜中闪烁。
他抬头看向天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时间点恐怕提前了一个多时辰。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对?今晚南阵守将是谁?”
葛耀在感慨张闲选择了收益最小的方式袭营之后立刻发现了南阵军营的动乱,南阵守将没有按照自己之前的指令加大夜间巡查力度。
葛耀气的火冒三丈,自己这段时间三令五申,夜晚的巡查力度必须是平时的三倍以上,各营的将领必须值守后半夜到天明,可以不用来参与早晨的军事议会,而现在南阵的动乱,说明一切并没有照着他计划的那样发展。
“南阵的守将是孤的麾下。”
这个时候已经赶来的抚南王白易脸色十分难看,虽然葛耀等将领剥夺了自己的最高军事指挥权,但是还是给了抚南王军事任务,就是让他的麾下镇守南阵军营。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分功,最后这战结束,发往朝廷的奏章里也会有抚南王的一个名字。
因此白易选择了自己最信任的家将做南阵的守将,而现在的情况看来,很明显对方是在玩忽职守。
“我亲自带领部队过去救援,定饶不了这厮!”抚南王说完,在众人冷漠的眼神下带领着自己麾下的五百亲军向南阵方向而去。
今晚如果是自己在南阵留宿的话,肯定要被这个蠢货害死!孤的眼光真就那么差?先是张闲,现在又是自己最信任的家将。
白易越想越生气,心里想着若是这蠢货未能带人迎击敌军做最后的救赎,自己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对方,以泄心头之恨。
白易刚带着亲兵过去,就发现了一杆显眼的‘常’字大旗。
‘是他?’白易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那个常喻亲兵的样子,不知怎么的他想要过去看一看。
“往那里靠过去!”
“全军冲击锋!”
张闲的麾下已经尽数走散,此时身边不过五百余骑。他天生胆大,善于弄险。在他看来用兵之道,出奇制胜。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高于成果的代价都是可以付出的。
因此他选择了一反常态,在丑时向秦军阵营发起偷袭,只要将秦军打造的攻城器械烧毁,即使自己这两千骑兵全部丢在这里,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葛耀到底是沙场老将,器械营不仅是防守重地,更是一个诱饵。张闲好弄险,咬了鱼饵,付出了代价。
近一半以上的骑兵因为在黑夜找不到方向,陷入秦军的阵中,要知道这可是三万人的军阵,加上负责后勤的役夫,绝对超过五万人。一千多人扔进去,泛起点点水花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正在他后悔往南阵撤离之时,上天又给了他新的希望。他不清楚南阵守军是哪个草包,还是整个秦军就只有器械营防守森严,反正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一把火烧下去,起码近五千人的粮食补给完全覆灭,对于主要目的是打持久战的他来说,已经建立了战果。
不过...
常喻,他也不会放过,如果这是常喻麾下镇守的大营,那么说明常喻本人也是一个名不符实之辈,或者说是他张闲太过于优秀,此战注定要闻名天下,让秦军胆寒。
“举枪!”
阎苍十分冷漠地指挥着自己前方的士兵,幸赖于葛耀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他并没有选择将抚南王新招募的五千士卒全部安排在一个军阵内,而是平摊下来,东,西,南,北,后五个阵营都有,而中军因为都是高级将领居住,是显然不可能安排新兵驻守的。
因此这一千新兵分在各营其实不过是五分之一,但是问题就出在南阵因为守将的疏忽没有加强夜间守备力量,即使是老兵没有一点防备突然遇到袭击也会乱了阵脚。
阎苍不清楚今夜南阵到底有多少士卒失踪或者死亡,但是那几乎映照了半个天空的火光告诉他南阵的粮草完了,张闲这次夜袭已经赚了,如果是他带领这支骑兵,那么此时撤军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他不是张闲,张闲骨子里的冒险精神,随着收到的成果上升,越发壮大。在阎苍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里,他选择了调转马头,向周围已经聚集超千名全副甲胄的士卒,火把已经照亮屹立着大旗在最前方的自己冲了过来。
将乃兵之胆,张闲胆大,其麾下士卒不畏死亡。阎苍这里也同样不输于他,常喻在秦帝国名声远扬,在很多普通士卒心中乃是‘神’一般的存在,此时将旗在前,周围士卒又有何惧。
随着一杆杆锋利的长枪举起,骑兵与枪兵狠狠地撞在一起,两个军阵在一瞬间都有不少士卒丧命。
前排的马匹倒在地上完全阻拦了后方骑兵的冲击力度,摔倒在地的叛军士卒还没从昏迷中清醒,就感觉一阵痛苦袭来,被守候在枪兵之后的秦军士卒给快刀杀死,阎苍这边不过付出几十人的代价,就彻底拦住了对方的攻势。
“好畜牲!看箭!”
军营里的道路并不适合骑兵大规模冲锋,张闲在发现自己的冲击没有达到效果之后,也知道此次行动恐怕到此为止了。但是他还是不甘心,一把取下马背上的弓箭,对准军旗旁的一员秦兵射了过去,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是他猜测那人应该就是常喻的手下大将。
“扑哧!”
箭矢射在厚厚的木遁上,赵岩在第一时间就拿出一门盾牌将张闲射出的冷箭挡了下来。
张闲见自己的攻击没有见效,刚准备掉转马头走人,突然感觉后脑勺一阵寒气袭来,武人的直觉让他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缩了下头,随即只感觉头皮一凉,再回首,满头的长发散落下来,自己头上所戴的头盔被箭矢射飞,头上竖着头发的发簪都被射断,如果不是他缩头那下,恐怕自己的脑袋就没有了。
他向射来箭矢的方向看去,正是那军旗之下,木盾之后秦兵所射。
‘好准的箭术!’
“射箭之人,乃是何人?”张闲冲着阎苍的方向发出一声怒吼,在他看来这员常喻麾下的大将有被自己记住名字的资格。
“冠军将军麾下阎元珣!”
阎苍不可能说自己是个亲兵队长,他现在立着的军旗代表的是冠军将军的身份,这是一种平等的对话。
“哈哈哈哈哈!某记住你了,今夜这阵中英雄就某与元珣尔!来日必取你项上首级!”
“杀啊!不要走了叛军首领!”
“撤!”
抚南王率领的军队已经赶到,张闲也不再恋战,带着剩余的三百余骑向外冲杀出去。外面杀来的军队没有结成军阵,是根本无法阻挡骑兵的兵峰,在丢下十几人之后,张闲率领的军队已经彻底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