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布!”孙权听到张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数落自己,瞬间面子有点挂不住了,拍案而起。
“你别忘了,现在的江东是谁做主!你不过是跟随我父兄混到了现在的位置而已,一个周瑜,一个张昭,随时随地都能教训我?怎么,我孙权还是不是江东之主了?!”
张昭愣愣地看着孙权,眼神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当着刘备使者的面,一点都没有给自己人留情面。
“噗通!”
张昭跪了下来,“臣乞骸骨!”
“准了!张子布,你可以走了!”孙权没有半点的犹豫,直接拍板。
除了秦宓带着好笑的感觉,看着眼前的这场大戏之外。
所有堂上的臣子都是一愣,而后纷纷跪下,恳请吴侯收回成命。
“既然吴侯有内部事务需要处理,外臣在此也多有不便,先行告退。待吴侯处理完家事之后,可遣人至驿馆传唤于我。”说完,便也不理会孙权的反应,自顾自地转身就要离开。
孙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秦宓。
杀又不敢杀,拦又不好拦。
于是,秦宓就这般嚣张地摇头晃脑地离开了孙权的议事堂。
“老臣这便告退了。”张昭没有多说什么,颤颤巍巍地起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眼看剩下的众人有再度恳求自己收回成命的架势,孙权抢先开口。
“谁若要劝,就跟他一起走!”
此言一出,议事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走到门口的张昭,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再犹豫,甩袖离开。
“吴侯,当今第一要务乃是刘备处来的那个秦宓。此人藐视我江东人士,端的可恨!”世之腐儒严畯出列转移话题。
“骑都尉有何建议?”孙权强行平息心中怒火,开始商议正事。
“这……臣暂时还未有良策……”
一句话,孙权的血压又差点飙升。
“吴侯,臣以为,无论如何,三万将士的性命不能不顾。应当先与刘备讲和。”虞翻建议道。
“仲翔(虞翻的字)所言不差,以刘备未曾坑杀降卒,且派出使者的举动来看。他应该还没有准备和我江东撕破脸皮。”阚泽在虞翻之后出列附和。
孙权闻言暗自点了点头。
刘备那边既然愿意派人来谈,那就说明还有的谈……只不过他派来的这个使者,多少有点盛气凌人了。
若是被秦宓知道孙权此时的想法,怕是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大哥,是谁上来就摆了刀斧手和大油锅,准备吓唬人的?到底是谁盛气凌人啊?!
你孙权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大敌就算了,连谁是战败方都搞不清楚吗?
诸葛亮说你气小不容人,还真一点都没有说错……
“但是,今日这秦宓的一番作为,看起来行止无端,若是任由他这么嚣张下去,怕是对于谈判不利啊。”孙权上下嘴皮一碰,就把问题丢给了群臣。
台下一众智囊尽皆沉默不语。
尼玛的,刘备派来的人都是什么怪物,你心里没点数吗?之前被诸葛亮舌战群儒搞了一次,后来陈辰又在这里撒了泼,把一群人怼的气血上涌,又哑口无言。
合着没有骂你孙权是吧?还想给我们找不自在?
“何人可替我去煞煞他的威风?”
何人?傻人!
“吴侯,臣愿往。”
我去,还真有傻人?
众人扭头一看,正是张温。
孙权心中一喜,又发现了一个能担大任的好苗子。
“惠恕能去,自是极好,也叫那益州蛮子,见识见识我江东才俊!”
议事毕,孙权便让众人自去后,便回到了吴侯府上。
刚进吴侯府门,便见吴国太脸色铁青地坐在中堂。
孙权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孙仲谋!你个不孝子,给我过来!”吴国太恼怒的声音传进了孙权的耳中。
无法,只能乖乖挪到吴国太的面前。
吴国太起身,右手抓着孙权的耳朵,便往供奉孙坚和孙策的祠堂走去。
“跪下!”
孙权“噗通”一下,跪在了自己父兄的牌位面前。
“把你做的荒唐事都说出来。”
孙权一愣,这……从何说起啊……
“母亲,孩儿不知啊!”
“你别叫我母亲!张公也是你能够辱骂的?!没有他,哪有孙家今天?!你大哥刚刚被贼人所害的时候,是谁帮着稳住了政局?你都忘了?!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孙权抱住头脸,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张昭的这件事情,那还好,不算啥……
不过,自己刚从议事堂回来,自己的母亲就知道了议事堂上发生的事情……看样子,有些人的心里还是别有用心啊……
这边吴国太训子,那边张温秦宓则开始论天。
张温当先发难,“请问先生,天有头乎?”
“有头。”秦宓很肯定的回答。
“头在何方?”
“在西方。《诗》曰:‘乃眷西顾。’以此推断,头在西方。”
张温接着问,“天有耳乎 ?”
秦宓说,“有耳,《诗》有言:‘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如果天没有耳朵,它用什么来听呢?”
张温又问,“天有脚乎?”
“有。《诗》云:‘天步艰难,之子不犹。’如果上天没有脚,又如何行走?”
看这些问题都难不倒秦宓,张温又抛出一个难题,“天有姓乎?”
秦宓很肯定地回答:“有姓。”
“姓什么?”
“姓刘。”
“何以知之?”
“当今天子姓刘,故而知之。”
张温沉吟,“日出于东方乎?”(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秦宓看着张温,不假思索,“虽出于东方,而没于西。”
几个回合的交锋过后,张温没有驳倒秦宓,反而被秦宓的博学和气度所折服。
“先生之才非同小可,何以名声不显?想来是那刘备不肯重用先生,既如此,何不投效于吴侯?”
秦宓笑了笑,“我哪里有才,这些问题,我益州境内五岁孩童都能回答。更何况,名声不显只是因为有人比我更有才。跟着更厉害的人,才有可能更进一步,不是吗?况且……”
秦宓看了一眼张温,“以我之所见,如惠恕这般性情君子,必不受那孙权待见,若是日后不得志,惠恕可至蜀地寻我。仅凭今日之辩,惠恕定能在我主玄德公处谋个好差事。”
我是来找事的,还能被你个小屁孩笼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