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
    一道温淳声音响起。
    下一刻，江水之上，高天之下，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身法相。
    一袭白色儒衫，翠玉冠，蹈虚而立，望向空中，微笑道：“见过南圣。”
    话音虽轻，道音袅袅。
    大船上的人全部“清醒”过来。
    那些普通人心有所觉，抬头看天，却什么也没看到。
    唯有许堃、朱襄之流在恢复之后冷汗涔涔，看着天顶满脸震撼。
    “亚，亚圣？”
    “妖，妖圣？”
    亚圣没去管身下这些“徒子徒孙”，只是挥了挥衣袖：“去吧。”
    一道清风吹出，如田间和风，却浩荡不绝。
    “放肆！”
    南子声音清冷，“你敢如此跟我说话！”
    说话间，漫天彩霞，如浪涛翻滚，推开亚圣化出的这道风，转而如飓风扑向亚圣。
    亚圣面不改色，单手竖掌，掌如山岳，分开彩云。
    南子却已经趁此机会伸手抓向大船。
    不防亚圣早有所料，身形骤然出现在大手前面，抬手再次竖掌，挡下南子巨手。
    二圣出手，并无任何花哨施法动作，更像我抢你挡的市井百姓拉扯。
    正是这等简单的斗法，却搅碎天上流云无数，现出万里晴空。
    无边蕴含儒道、妖法的道韵如烟花落雨，从天而降。
    江水滔滔，江风怒号。
    吕家商船横在江上原本如巨物，此时却像一片树叶，在江水上起起伏伏。
    大船上的旅客不明真相，纷纷叫嚷：“怎么回事，吕姑娘出来给个说法！”
    “不是说你们家大船在海上都如履平地吗？”
    “退钱！”
    人群叫嚣不断。
    大船中，齐辰一个摇晃，差点摔倒。
    欧阳叔面露笑意，抬手抵住齐辰后心，只说了两个字：“继续！”
    齐辰略作感受，察觉到了熟悉之感。
    “是亚圣！”
    齐辰心绪激动，迫切想要出去看看。
    欧阳叔笑道：“圣人境的交手，你看了也无益处。”
    齐辰只得作罢，继续化用“东”字。
    扶桑树熠熠生辉，金乌来回跳跃。
    红鸾、白鹂被压得抬不起头。
    本以为南圣亲至的青莺已经强行冲进法阵，此时也被金乌压得连连后退。
    “南荣墨！”
    青莺惊怒交加。
    然而南荣墨堪堪抵挡住空鹤道人的攻势，哪有余力再救旁人？
    “老鹤，老鹤，你醒醒！”
    南荣墨也急了。
    他知道空鹤道人难缠，却没想到这么难缠。
    对方分明是中了类似迷魂术的法术，而且是深入骨髓那种，救都救不来。
    “老头！”
    南荣墨威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欧阳叔摇头：“世间事，可一不可再。
    你 不顾身份，三番两次想杀我儒家弟子，还想如何相见？”
    说着话，他大袖一挥，将南荣墨笼罩其中。
    再伸手一握，接过齐辰面前的长河笔。
    一横，一竖。
    两笔交错，朝三鸟压去。
    三鸟面露凶状，却被齐辰的“东”字压得不敢动弹，只能束手就擒。
    天上，
    女圣感受到变化，轻叱喝道：“欧阳叔，你敢！”
    其身后如空去开屏般化出九道光束，洁白如雪，圣洁如月。
    九道光华一出，整个天地一片白。
    所有人在一瞬间失去了视线，仿佛置身一片只有光，没有暗的世界。
    整艘大船都像是被这道光分解了，就此化作虚无。
    欧阳叔刚收一妖三魔的袖口也随之消解，露出手腕。
    腕下压着的，赫然是三鸟如光的身影。
    三鸟惊喜不已，纵身跃入白光之中，就此消失不见。
    南荣墨高呼：“老祖救我！”
    “哼！”
    一道冷哼响起，天地光线复明。
    刚钻入白光的三鸟被迫显出身形，面露惊恐。
    一只莹白巨手伸来，要抓三鸟。
    一道宽大袖子横空拦下。
    “苏君，至圣夫子欠我一个人情！”
    “下不为例。”
    亚圣冷哼一声，收回袖子。
    莹白手腕抓住三鸟，如潮水退去。
    南荣墨急忙施展秘术，拽住那只手不撒开。
    不料那只手却屈指一弹，将其弹回。
    南荣墨绝望长嚎：“老祖——”
    随即重重砸在船内。
    “蕞永，此间交给你了。”
    亚圣丢下这句，就此离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天地复明。
    江面水浪翻滚，如龙蛇乱舞。
    江风呼啸，元气纵横，吹人衣衫猎猎，发丝乱舞。
    欧阳叔呵呵一笑，大袖一展，将南荣墨羁押。
    袖口轻抖，掉下法宝无数。
    齐辰瞬间反应过来：“我的？”
    欧阳叔点头，指着其中几样宝物：“这根树枝，真正的扶桑树枝，以‘东’字不断催发，只要能生根发芽，可炼化于你五脏木府中，品秩当在神品。
    若你将来凑齐天下八木，可于木府中构建天齐建木的气象，必属仙品。”
    “这块石头，名为七彩金，名为‘金’，实为土，乃是远古版筑氏夯土为基，活泥为墙练成的金土。
    本是灵土，生炼成的后天灵器品秩。
    不过其加入了五色、阴阳二土，品秩也达到了神品，炼在土府，也能支撑你到十品之用。
    便是超脱十品，也够用。”
    顿了顿，欧阳叔又道，“修士炼化本命物，尤其是五行大炼的本命物，最好不要随波逐流炼化什么杀伐物，只以生生不息，中正平和为要。
    上合天人合一之道，中和儒家精义，下和人身平顺所需。
    多少人前期一味求杀伐之力，急于求快，导致后期破八入九，破十入圣平白加了难关。”
    “况且你一身三个本命字，更无杀力之忧。
    只需稳扎稳打，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自当平稳登顶。”
    齐辰躬身：“谢夫子教诲。”
    欧阳叔又依次给齐辰介绍了几样品秩不俗的攻伐宝物，上面有神念的，也都被他强行抹去。
    一些明显不符齐辰所用，或是有大妖气息的，都被欧阳叔收走。
    一番交待之后，他转身踏上化作大鹤的空鹤道人，就此离去。
    只剩倒在地上的吕蕞跟齐辰。
    大船上的嘈杂声这才传到他耳中。
    许堃如风奔来，看着完好无损的齐辰，许堃重重舒了口气。
    不等后者开口，他沉声道：“此事怪我，疏于防范。”
    显然，在亚圣出现的时候，他已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齐辰正要开口一番细说，猛然听到天顶传来如雷的清远声音：“恭喜儒家弟子齐辰，修出三个本命字。
    儒家再添一圣！”
    话音未落，齐辰、许堃已经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