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婚事,秉南冬此番任务完成得很快,他抹去剑上血迹,声音冰冷而令人不得不信服:“回天云门。”
跟随前去的天云门弟子皆道:“是。”
回去天云门,秉南冬没有直接回小院,而是选择先去找掌门说明任务情况和如今修仙界鬼门之事,近来怨鬼作祟事件发生得更多,必是鬼门那边问题更严重了。
另外,他将天云门近期需要外出处理的任务基本上都完成了,便想着与掌门商议若暂且无其余事,就休息几日以与范知易准备婚事,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动身即可。
乌云东一朵西一朵覆盖在天云门上方,近来阴天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显得天云门也闷闷的。
秉南冬一路畅通无阻至掌门大殿外,见门并未关严实,正想敲门请示,便听见里面传来了慕容霄的声音:“父亲,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动手?我实在是无法再忍受秉南冬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了,还真当自己是天云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师兄吗?”
“不急,不急。”
秉南冬本以为慕容霄又是来吐苦水的,他已经习惯了,待会儿再来就是,结果不待秉南冬离开便听到了掌门的下一句话:“待他与范知易成婚后,将那药喂给范知易,等范知易怀孕后便让秉南冬前去鬼门献祭吧。”
怀孕?
秉南冬硬生生停下了动作,凝眉敛气,静静听着。
接下来是执法大殿那位曾经出现在薛宅的长老的声音:“之后待如何?掌门理应明白,此番众门派决定向胜利的候选者一方喂另一方的灵核,来助其提升修为去献祭鬼门本就毫无保证。秉南冬虽说半人半鬼的身份有一定优势,但若是献祭失败了,之后天云门该如何,不可不想万全之法。”
“当初秉南冬出生时被天道所不容,若非我见其修炼天赋极高为其编纂身份将其留下,次子断断活不到现在。人鬼相交之物,再与极阴之体相融,不知其后代能力是否更为出众,能为我们所用。”掌门声音平淡,似乎说出这番残忍话的人不是他,“若是秉南冬失败了,范知易不是还在吗?让他与其余合适的候选者结合产子,到时候再选用优质的孩童继续培养为天云门推出的鬼门候选者即可。”
秉南冬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止了,他不敢相信这是他一直尊敬的掌门所言,但里面更恶心的讨论仍在继续。
有人似乎不忍,道:“此番是否过分了一些?”
“陆长老,现在说这句话也太迟了吧,当初我们制定此计划之时,您可并没有拒绝。更何况,封印鬼门,不也是秉南冬总挂在嘴边的吗?而且,这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好啊,独独牺牲一个秉南冬和范知易算什么。为了鬼门,我们已经损失太多了。”立刻有人反驳道。
慕容霄附和:“这秉南冬受天云门庇佑十余年,为了让他保持道心,全派上下可都在配合他出演兄友弟恭的一幕,现在该是他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那陆长老不再作声了。
“秉南冬和范知易的婚期已经拖了太久了,自从上次万仞堂出事后,连带着咱们天云门也是损失惨重,没有了新的优质的候选者不说,连已经开始被培养的候选者也没有了灵核可吃,修炼进度太慢了。而鬼门之事箭在弦上,这样发展下去可不行。”
那执法大殿的长老冷哼一声:“还不是薛家不争气,薛女死便死了,还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无碍,反正咱们天云门如今能够拿出一个秉南冬来,便一定还能培养出第二个。若是成功以秉南冬压制鬼门,鬼门便归天云门所控,到时候天云门便是板上钉钉的修仙界第一大门派,谁人敢不从!”
掌门并未表态,而是看向慕容霄道:“阿霄,范知易孕前莫去找秉南冬寻事,令天云门众人仍旧按照往常一般对他,莫要让他起疑,也莫要让他对天云门生出二心。”
“放心吧爹,这我还是有分寸的。”
里面的讨论就要结束了,秉南冬不动声色离开了掌门大殿,他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攥得手心泛红,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恶心的感觉。
以往每次比试完,他总会被掌门吩咐吃下一剂腥气味苦的汤药,掌门只说是为他缓解伤势的,服下后秉南冬感觉全身灵气充盈,比试完后修炼的那几日总是进步神速。
原来,他吃的是别人的灵核。
秉南冬走出了千米外后定定站住,即使脸色苍白无比,但是面上仍不露出任何脆弱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走出的白衣少年:“你故意引我去看意欲何为?这些事你也从头到尾全部知晓?”
掌门大殿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任何一名看守弟子,实在是怪异,而且这种涉及机密的事情,怎么会就那么容易让他听到,若不是背后有人布局,压根解释不清。
“是。”陆长夫保持着那种标准的笑容,“我只是觉得大师兄到了这个时候还什么都不知晓,实在是可怜。”
“为什么,陆长夫?”秉南冬的指甲深陷掌心,一滴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
他的眼眸发红,额上青筋因为压抑着愤怒而暴起:“我们一同长大,我哪点对不起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有为什么。”陆长夫闭上了眼一瞬,再睁开丢弃了那点不舍,“怪只怪,生来便是受苦的,快走吧,我拖不了多久。”
秉南冬死死盯着他,没有半分挪动的意思,执着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陆长夫平静道:“他们快要出来了。”
秉南冬一咬牙,眸中神色万千,只一瞬思量后便与他擦肩而过向着小院的方向而去。
此一别,再无回到从前的可能了。
陆长夫没有回头看秉南冬,秉南冬同样也没有回头,他们都再无退路了。
冬风渐起凛冽,是刮骨的冷。
陆长夫眼角落下一滴泪,他眼中泄出一丝不可思议,随后了然,用左右拇指揩去,仍旧站在原地未动,反倒是秉南冬越跑越快,不一会儿便完全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