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绾绾说的直白，目光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男人的笑脸，像是在打量着一堆垃圾。
    南渊却并不在意，面上仍旧维持着那副淡笑，幽幽开口。
    “臣自知无能。”
    “但实在不忍。”
    “公主被蒙在股掌之中。”
    话毕，浅青色的眸子落在贺绾绾的脸上，温柔缱绻。
    “股掌之中？”
    “这权利如此诱人，殿下当真相信，裴大人不会垂涎？”
    “裴大人手段如此狠辣，能力如此出众。”
    “公主敢留这样的人在身边。”
    “虎视眈眈吗？”
    男人的话字字珠玑，深深敲打在贺绾绾心上，将原本压下的那几抹狐疑，挑起。
    南渊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大手微伸，将被凌虐的不成样子的嫩掌揉于掌心。
    唇瓣几乎贴上了贺绾绾的耳垂，摩挲蛊惑。
    “绾绾。”
    “不如与我合作。”
    “我可以助你......”
    话音未落，贺绾绾却兀的醒转，一把将他推开。
    “合作？”
    “你连自己的皇位都保不住。”
    “如何助我？”
    贺绾绾的嘲讽不加掩饰，修长的藕臂反勾住男人的脖颈。
    如兰的吐息，肆意倾洒在那张满是书卷气的俊脸上。
    “与你相比。”
    “我倒是更信裴青辞......”
    “眼下精兵暴乱，公主的计划，还能如期进行吗？”
    男声淡淡。
    话落，贺绾绾的神情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颈间的藕臂收紧。
    看见了意料之中的表情，男人笑的更为灿烂。
    下巴微低，青眸直抵。
    “南国巫蛊，或阴或阳。”
    “殿下先前抓了盛大人入蛊。”
    “致使阴阳失调。”
    “阴力胜过阳力。”
    “便想将其吸收。”
    一旁跪着的春姑娘浑身一颤，眼眸不可置信的朝男子看去。
    “想安抚阴军。”
    “便要找纯阴男子，作引。”
    贺绾绾神色微敛，嗫嚅着开口。
    “纯阴男子？”
    “是。”
    “臣可以帮殿下。”
    “抓人作引。”
    “以示诚意。”
    男人眸中炽热，看着一片赤诚之色。
    贺绾绾忍不住微微挣扎，躲开来自青眸的逼视。
    开口的话语，带着些虚浮。
    “南渊。”
    “你为何要帮我？”
    闻言，男人嘴角的勾笑，逐渐温润。
    故人之姿，爽朗肆意。
    “我不过同裴大人一样。”
    “心悦殿下。”
    “甘为刀俎。”
    贺绾绾不再言语，算是默许了这番交易。
    曼妙的身姿朝上走去，路过那间半开的房门时，步伐不可控制的停顿。
    美眸中神思流转，却不敢朝里看一眼。
    贺绾绾挺直了脊背，径直走过了房间。
    房间内，顾之之刚被放下，便悠悠醒转。
    湿漉漉的双眸撞进那双黑眸中，裴青辞身形一僵。
    “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沉沉响起，步伐后退几步，视线看向床上人，眸光淡淡。
    “小女叩谢大人不杀之恩！”
    顾之之轻声说着，单薄的身形挣扎着要起身行礼，看着无比倔强。
    “不必多礼。”
    裴青辞心中不忍，伸手阻止。
    却见小人神色慌乱，柔荑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脖颈。
    那里还泛着青紫的指印。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裴青辞不自然的抽回，轻咳一声，低声解释。
    “方才......”
    “我以为......”
    “不知你身世凄惨。”
    “动作粗鲁了些......”
    “小女理解。”
    “我没事的，大人。”
    顾之之柔柔一笑，大度的为裴青辞开解。
    黑眸在那抹笑容上停顿了几秒，随即转开。
    “好生休息。”
    话落，裴青辞便准备离开。
    柔软的女声，却再次响起。
    “大人。”
    “小心身边人。”
    黑眸沉沉，男人没有回应。
    房门轻轻关上，顾之之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随手换上一身黑衣，曼妙的身姿便毫不犹豫地跃下窗沿，融于月色。
    丝毫没有发现，暗处有人 ，尽收眼底。
    密室传来轻响，温青身形一僵，放下了手中纸笔，便闪身进了暗室。
    “主上！”
    顾之之正跪在地上，见人出现，率先开口。
    温青微微点头，目色沉沉看向她。
    “突然过来，出了什么事？”
    “奴家今日在酒楼之中，撞见了裴家少爷。”
    “裴青延？”
    “他不是去了西北？”
    顾之之眸色闪烁，停顿片刻，才接上话。
    “是裴家过世的大少爷。”
    “裴青辞！”
    温父猛地向前几步，微弓着身，停在顾之之面前。
    “你当真没看错？”
    “奴家确定。”
    美眸之中 ，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酒楼中人，都唤他一声裴大人。”
    “容貌，也像极了二少爷。”
    温父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了一般，身体僵硬，一时难以回神。
    “奴家见过二少爷，二少爷眼下，有一点痣。”
    “而他，没有。”
    “不过那酒楼背后，还有另一人物。”
    “他们称他殿下。”
    “但听声音，是个女子。”
    “女子？”
    温父讷讷重复了一句，混沌的脑海中思绪交杂，过往的记忆丝丝缕缕，绕不分明。
    忽然间，一道模糊的猜想逐渐浮现。
    “之之。”
    “你知道。”
    “宫中有一位跳城身亡的公主吗？”
    温父的声音将顾之之的思绪迁回过往。
    “主上说的是嘉赫公主吗？”
    顾之之眼中露出疑惑，斟酌着开口。
    “正是。”
    “那时南国强势，攻打了周边好几个国家，地域疯狂扩大，一举成为了最大的强国。”
    “却在濒临京城脚下时，收了手。”
    “放言只要让嘉赫公主去南国和亲，两国就可以和平相处。”
    “先皇不愿，却不能置百姓于不顾，只能咬牙同意。”
    “怎知那位嘉赫公主，宁死不屈，当即冲出城楼，一跃而下，以死明志。”
    温父的话语幽幽落下，将顾之之尘封的记忆唤醒。
    当时，这位公主的事迹轰动一时。
    人人皆道南国蛮恨，强抢不成，还要害人性命。
    说公主自私，只为自己，而不为天下苍生着想。
    最后，那位公主的尸首也没有留下，被南国人带走。
    百姓却说她是活该。
    那么多和亲的公主，偏生她要演的壮烈。
    才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公主生前，同裴大公子关系甚好。”
    “坠城时。”
    “裴大少爷尚未过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