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职场啊,职场如战场,就是这个道理!程俊心里感慨着。
程处默好奇问道:“那要怎么做?”
程俊竖起三根手指道:“我这有三个办法。”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程处默眼眸一亮道:“请客!请客好,咱爹是宿国公,他们给面子!”
程俊竖起大拇指说道:“大哥高!”
程处亮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斩首也行啊,把他们腿打断,叫他们明天都去不了皇宫!”
程俊投给他一个赞赏眼神道:“二哥硬!”
程处默好奇问道:“你打算选哪个?”
“小孩子才会做选择,我当然是全部都要!”
听到程俊的话,程处默、程处亮同时一愣,随即同时抱拳,异口同声道:“三弟又高又硬!”
“需要我们帮忙吗?”程处默问道。
程俊笑了笑,“不用,我一个人足够!”
“那我们等你好消息!”程处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等你当上御史,为兄请你喝花酒!”
“好!”
送走他们,程俊关上房门,拿起桌上的纸张,将上面的信息默默记在心里。
…………
“三郎,马匹准备好了!”
翌日清晨。
程俊穿上干净整洁绣着云纹的青色长衫,洗漱完吃了早饭,准备出发前往皇宫。
唐朝人武德充沛,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上朝都是骑马,而不是坐轿。
相反,如果乘坐轿子,反而会让人以为对方是身体不舒服。
府邸老管家程忠拉来一匹黑色骏马,程俊看了一眼,就打心里喜欢上了。
这是一匹从西北地区引入的身材高大、脖颈纤细、四肢修长的“突厥马”!
因为精心饲养,这匹突厥马被养的膘肥体壮。
马匹上边拴着马镫,程俊走过去从程忠手里接过缰绳和马鞭。
翻身上马,一气呵成!
程忠看的眼眸一亮,“三郎动作真帅!”
程俊笑了笑,以前公司团建去草原,他事先花了不少钱和时间练习骑马,草原上那些汉子都对他的马术赞不绝口。
“忠伯,告诉我爹,还有我那两位兄长,等我好消息!”
“驾!”
程俊策马离开程府,一路飞驰出了怀德坊,奔向皇宫。
程忠目送他离开,方才回到堂屋,正好碰到朝这边走来的程咬金,赶忙抱拳行礼。
程咬金微微颔首示意,双手背在身后,走进堂屋道:“处侠出发了?”
“已经走了,听说文武百官有一半的人都动身去了朱雀门等消息,郎主要不要去?”
“丢人现眼,不去!”
程咬金哼道。
自己儿子几斤几两,他最清楚,程俊就是去凑个数而已。
要是去了,还不定怎么被同僚笑话。
…………
大唐的皇宫,在长安城最北端。
程俊骑马来到皇宫门口,发现皇宫门外站着两百多个少年。
明明他们站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程俊仔细一看,发现站在左边的百十来个少年,身上的袍服颜色有紫有红,有绿有青,袍服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精致得体。
站在右边的少年穿着白衣素袍,很多人竟还穿着打有补丁的布衫,踩着洗到脱浆的鞋袜。
他们时不时望向那些权贵子弟,眼神充满羡慕。
在与对方眼神接触时,他们却又立即低头看向脚下,亦或是别处。
与他们对视的权贵子弟一脸嫌弃,转头又与身边的人谈天说地,时不时抬手指向一些穷酸打扮的少年,将他们作为笑谈,轻蔑态度丝毫不加以掩饰。
贫富有别,可见一斑。
毕竟古代是个等级制的社会啊.....程俊看在眼里,心中想着,自周人用“礼”来对社会进行等级划分开始,历朝历代概莫能外,大唐也是一样,而且对等级划分的标准要求的更加明确。
这种等级标准从服饰上最能体现出来。
站在宫门口的那些少年,身上衣服的颜色,基本就是他们父亲官袍的颜色。
所以程俊一眼就能认出那些少年的父亲在朝中是几品官。
也有像程俊这样的穿着青颜色的衣服,青色是八品九品官服的颜色,国公之子穿青色衣服,叫做向下兼容,这是合“礼”的。
百官儿子身上的衣服颜色,可以是百姓衣服上的颜色,但平头百姓绝对不能穿官服上的颜色,哪怕是青色也不行,一旦穿了,就是失“礼”,是要受到官府处罚的。
程俊收回目光,看向另外一边。
宫门不远处放有上百只胡凳,此刻有一半的胡凳被人占据。
坐在胡凳上的都是头戴乌帽、身穿各色官袍的中年人。
大唐官员的官袍有紫色,红色,绿色,青色四种颜色之分,品阶越高,官袍的颜色越深,成语“红得发紫”也是由此而来。
显然文武百官至少有一半的官员都来了。
站在宫门处的那群少年因为贫富有别,刻意分成两群。
坐在胡凳上的数十位朝中文武,明明都穿着官袍,却也刻意的分成了两群。
一群坐在东边,一群坐在西边,彼此看谁都不顺眼。
此时众人都注意到策马而来的程俊。
西边胡凳群中,一位身穿红色官袍的中年大臣噌的一下站起来,冷声说道:
“武夫就是气派,骑着马就来了!知道的他是来参加御史选拔,不知道的还以为边陲来了军情!”
话音一落,他身边的大臣们立刻笑出了声。
程俊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古代送军情的都是驿卒,拿国公之子比作驿卒,和说人是田舍汉乡巴佬没什么区别,都是在骂人。
这人谁啊?
程俊翻身下马,拎着缰绳一边靠近宫门,一边打量着对方。
那人正值春秋鼎盛,个头一米七左右,身材瘦削,神色高冷。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面如黑炭的中年人从东边站起来喝道:“魏征,再怎么说他也是宿国公的儿子,你说话用得着这么损?”
他是魏征?果然是一把好喷子!
程俊有些不明白,又没得罪他,他干嘛出口伤人?
魏征看向身高几近一米九的黑炭武将,语气淡淡道:“老夫说的有什么错?士农工商,各干各行,让一介武夫当言官,就像商贾当了宰相,老夫可不屑与这种人为伍!”
黑炭武将嗤笑道:“说得好像你儿子能当御史似的。”
魏征笑呵呵道:“龙生龙,凤生凤,我是言官,儿子自然也该是言官,要是你儿子能当言官,那你可要留心是不是你的种了。”
“魏匹夫,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遍!”
黑炭武将哪里听不出他话里带刺,火上眉梢道。
魏征抬手指了指走过来的程俊,“我说他呢,你急什么?”
唰的一下,坐在西边凳子上的文官们将目光定在程俊身上,嬉笑着对他指指点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东边的武官们却是一脸不爽。
表面上,魏征是在嘲笑程俊身为武将之子却来参加言官御史的选拔,实际上是在告诉他们,心里不满陛下“不愿厚此薄彼”偏袒武官的旨意。
魏征也确实是这个意思。
在他看来,武将之子参加御史选拔,就是胡闹!
昨天休沐在家没有上朝,他听闻陛下要进行御史选拔的消息,便立即动身前往皇宫,准备劝谏陛下!
却不想陛下将他拒之宫门外,不打算见他,派人告诉他说,关于御史选拔的上奏,等到选拔结束以后再说!
魏征今天送儿子过来参加御史选拔,当看到程俊后,昨天憋的一肚子火气,忍不住宣泄在了他身上。
黑炭武将听得出魏征是指桑骂槐,可对方没有明指,若是对号入座岂不是成了找骂,可不反驳心里又不舒坦,看到程俊只身而来,嚷嚷道:
“处侠,你爹呢?有人骂他,他还藏着不出来?”
程俊一直观察着魏征,琢磨着他的话,也已经反应过来,这老小子针对的不只是他,而是所有的武将之子,只不过他倒霉,正好撞到魏征的枪口上。
闻言,程俊目光挪移到黑炭将军的身上。
身体里的记忆再次如同野驴般猛踹了几下他的脑袋,让他想起来,这人是右武候大将军吴国公尉迟敬德,和程咬金私交甚好,连忙抱拳说道:
“好叫尉迟伯父知晓,我爹没来,不过来时他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千万别跟田舍汉计较。”
尉迟敬德一愣,反应过来后嘴角扯动了几下,最终忍不住捧腹大笑道,“说得好!”
武将们讶然望着程俊,随即又饶有兴味看向魏征,一副看出殡不怕殡大的模样。
魏征身为言官,对言语最是感觉敏锐,听出程俊的阴阳怪气,怒声呵斥道:“竖子,你刚才说什么?”
程俊耐心解释道:“魏公,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爹说的。”
魏征冷笑道:“是吗?老夫记下了,回去告诉你爹,老夫定会在朝堂上参他一本!”
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却当我好说话?程俊见他亮枪,也不客气,声音都硬了几分,道:“你参他什么?”
“辱骂同僚!”
“我爹骂你什么了?”
“你刚刚说你爹要你不要和田舍汉计较,这田舍汉三个字,是不是出自你爹之口?”
程俊哦了一声,道:“那你记得参,别当怂包不敢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