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作者:三月啾   陪房丫鬟最新章节     
    昔年郑家军有一万将士因着没在那场战役里,便被编入了西北边境军中,这一次陆钧山来西北,是收到了暗信,西北缺粮草,而边境已有过几次外敌摩擦,虽说都被西北军解决,但气氛已然悄悄剑拔弩张。
    今年是旱年,江南等地都降雨少,田地干旱,粮草问题一下凸显出来,尤其是西北地区。
    陆钧山亲自来一趟西北,也是要与如今西北军中卫大将军见上一面,这也是卫大将军的意思。
    卫天成虽不是郑家军,可少年时却是跟着故去的定远侯习武的,有一份师徒情谊,这事鲜少人知晓,当初首辅赵居悯与其女婿林东流想接手了这一万郑家军,是卫天成暗中周旋了一番,要去了这一万人来镇守西北边境。
    这里离京都远,卫天成又表面上与定远侯没关系,是以赵居悯并未过多在意这一万将士,只是每年的军饷粮草总要暗中克扣一些的。
    陆钧山一到西北,当晚就与卫天成暗中见面,了解了如今西北边境的情况,十有八九接下来要打仗了。
    打仗加上大旱,百姓之苦。
    “少陵,你可有想过重新回到军中?莫要再管那些个俗事,青壮之年自当是报效朝堂百姓,你外祖教你一身武艺,难不成就是让你就这么整日操心那些粮米银钱么?还是,你心中对当年之事还心有愤恨,对陛下的裁决不满?”卫天成今日又约他相见,喝了些酒后便忍不住拍着陆钧山肩膀语重心长,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
    陆钧山听罢,沉默了一瞬,随即凤眼一弯,哂笑声,只短短道了句:“卫叔,陛下不用我。”
    这短短一句话,令卫天成胸中一闷,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长叹一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你今后是何打算?就一直这般汲汲营营管着家中这些铺子琐事?”卫天成又道。
    陆钧山也抿了口酒,把玩着手里酒杯,垂下的眼睫长又浓,遮去了眼中情绪,随后抬头时便又是笑,“如此这般做卫叔的后备粮库也算是不枉费年华。”
    卫天成又被这话堵住,想想接下来他还要忙着调度粮草的事,只感慨道:“是叔狭隘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天色已不早,便是分别。
    半道上,陆钧山又被西北城中的粮商请去一叙,那席间点了几个粉头妓子,弹琴说笑以作消遣。
    往常对于这种场合,他怡然自得,调弄玩笑着一夜就过去,今日却是一点不能纾解心中情绪,反而觉得烦闷,甚至脑中还鬼使神差想起了在扬州别院的云湘,像是身上自行被套上了什么枷锁一般,下意识便推开了靠过来的妓子,清冷着一张脸坐在席间,贞洁烈夫一般,反倒像是成了异数。
    “陆兄这是怎了?可是这西北女郎皮肤粗糙,身姿不够曼妙,入不得陆兄的眼?”有人调笑着说道。
    那被陆钧山推去的妓子立刻羞得满面通红,双眼盈盈看向陆钧山。
    陆钧山说起话来自是荤素不忌,不给人颜面的,他笑着点头道:“确实如此,属实还有些水土不服,还望魏兄海涵,我自罚三杯。”
    这话说得,那妓子都掩面要走,被另一人揽下抱入怀中。
    众人一阵哄笑,这事囫囵着便过去了。
    陆钧山正打算寻个借口离席时,就见成石急急忙忙进来,似有急事要说的模样,便顺势道了声家中有事,下回宴请诸兄,便是离了席。
    到了外边上了马车,他才按着额心问成石:“是何事?”
    成石就将手中一封信交给陆钧山,低头道:“大爷,送信来的小厮跑死了三匹快马。”
    如此这般着急,必然是要事。
    陆钧山沉肃了俊脸,接过信来看。
    他快速扫过信中内容,竟是一愣,随即怀疑这马车中光线昏暗,他看岔了眼,皱着眉让成石再点一盏灯。
    成石忙点头。
    马车内烛火瞬间大亮。
    陆钧山垂眼再去看信上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不错过任何一个字。
    看完了。
    这信上每一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叫人满头雾水,心情恶劣,疑心是自己今夜饮酒过多产生幻觉。
    陆钧山面无表情将信递给成石,“念。”
    成石不明所以,接过信,读之前必是要囫囵看一眼的,只这一看,却是面色一白,低垂了头不敢出声。
    “爷今夜饮酒,头有些疼,认不清字,莫非你也认不清了?”陆钧山许久没听到成石声音,轻笑声。
    成石只好硬着头皮打算读,信上内容不多,写信之人也就是他哥成林显然也有些着急,笔画潦草。
    “大爷,太太知晓了姑娘一事,周管家接了姑娘去城里陆宅,太太见姑娘时,姑娘自请离开,拿了银钱与路引文书走了。”
    读完后,马车里先是静寂了会儿,随之便听陆钧山嗤笑一声,道:“你哥莫不是吃醉了酒,写了这么一封不知所谓的东西。”
    成石不敢应声。
    陆钧山那声音听来仿佛是在笑,却是冷得刺骨,叫人双腿打颤,他冷着脸接过信,再看一遍,随即撕碎丢掷在地。
    前半句自是没问题,但后半句却是十足荒谬!
    自请离开。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心中满满都是他,他离开扬州之前,她伏在他胸口还说要等他回去纳她为妾,怎会自请离开?
    如今她是良籍,就算是母亲对她再不满,或是言语恐吓斥责几句,却是不能将她如何的,且母亲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还要顾及知府太太颜面,她心中有他,自然能稳住心神忍上一忍等他归来。
    所以,自请离开?
    怎么可能!
    陆钧山不信这话,俊美的脸儿肃然一片,铁青得堪比青铜大鼎。
    “简直荒谬!”
    他忽的抬起手掌,猛地一拍小几,那小几直接从中断裂,一分为二,马车都狠狠震荡了一番。
    马车内气氛凝滞,气压可怖。
    成石低着头哆嗦着,心中忍不住想大哥要是遇到这般场景该如何?
    胆子小的真是要尿撒当场。
    车中静寂半晌。
    “她莫不是胆子太小太过柔弱,被太太威胁恐吓,便是强迫着离去的?”陆钧山忽然又皱着眉狐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