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群狼往事
作者:睡不醒的七月夏   信使少女的迷宫最新章节     
    这位仆人对衣着方面有一套独特的审美,所以她向来热衷于给来宾更换不同风格的衣物。说来倒也有些尴尬,我们直到刚才的时候才想到询问这位热情开朗的女仆的名字,她叫做莉丽莎——对此我表示,下次一定会记得会用名字称呼对方。不久后她便给阿格尼换好了新的服饰。
    虽然说是新服饰,其实和之前的模样倒是没有很大的差别。原本潮湿的内饰被替换为相近款式的白裙;而身上的那件血色连帽衣,也被换成了内有某种动物绒毛的红色皮制外衣,保留了兜帽的设计。总体上看起来,阿格尼现在的模样更符合我幻想中“猎人小红帽”该有的模样。
    莉莉安娜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阿格尼帽子上的“耳朵”——因为是使用绒毛制成的,看起来更像是动物的耳朵,应该会很好摸?阿格尼疑惑地看向莉莉安娜,后者即刻缩回了手退到我身旁。
    “感觉还好吗?这位客人让我想起了故事里的‘小红帽’,所以刚好把那套之前做好的衣服拿来试穿一下,”莉丽莎将一个细致包装的包裹递给阿格尼,“请拿好,这是您嘱咐过的,已经全部包好了。”
    “这是什么?”我问阿格尼。
    “是,旧衣服……”她不自主地目光偏移,“很重要的衣服。”
    阿格尼并不是灰渔镇的人,她出生于旧王朝中的某处林中村落,那里的村民都以捕猎为生。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外出打猎遭遇了狼群的袭击身亡;而阿格尼的母亲是一位“魁梧”的女子,在丈夫死后下定决心要为其报仇。她带着村庄里的其他猎手一同捕杀狼群,并将猎杀的狼头挂在丈夫的墓碑旁以做祭奠,因此她在村中赫赫有名。在那段时间中,她还亲身教导阿格尼,希望她也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女猎手。
    “……我对打猎这种事情不是很喜欢,至少在当时是这样的。杀死生命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当我触碰它们温热的尸体时,总会有种迷茫的感觉……”
    没有人想到,长时间对狼群的捕杀,这处村子受到了一位神明的关注。对方是一位自然神,也就是狼神——斯坦图蒙,是有着狼人外形的神明,属于森林群狼之首。在那场夜间的暴雪之中,群狼袭击了村落;她的母亲带领其他村民奋起反击,并将地图交给阿格尼,让她尽快逃去深林的外婆家。随后的两个月内,她在不安中度过。狼群虽然没有追来的迹象,但阿格尼的母亲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斯坦图蒙并没有放过这位女孩。那时候,阿格尼的外婆身患重病,需要森林中的药草来治疗。在某天她外出采药的时候,恶狼闯入了外婆家中杀死了那位老人;当无知的阿格尼回来之时,却只见满地的骸骨,虎视眈眈的群狼逐渐包围自己……她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最终被斯坦图蒙杀死。
    “是啊,本该我已经死了……”阿格尼凝视着自己的右手,“利齿撕咬自己的感觉,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我甚至能听到它们咀嚼骨头的响声,直到身体再也麻木到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阿格尼并没有死去,她在失去意识后见到了那片“星空”。在浩瀚的寰宇之下,她感受到“星空”之中存在着某种异样的声音,在与自己的内心不断产生共鸣……或许是出于积压的苦痛无处发泄,她向那片“星空”倾吐自己的心声,没想到得到了它的回应。“星空”赐予了她新生与血肉的力量,在强大的力量前,阿格尼被杀戮蒙蔽了双眼。
    她杀死了狼群,不知疲倦地与那位神明战斗了两天两夜。无数次被重伤贯穿身躯,又无数次栽倒积雪之中,她却在杀戮的念头下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最终,阿格尼杀死了那位神明。望着仇人的遗体化为粉末,她感到的却是无尽的空虚……
    “也许我很多道理还不懂,但我知道动物的生命不能与人类等同……”她望着手中的包裹,“这件衣服是我很小的时候,外婆给我做的。后面我回到了村中,才重新找回了它……”
    阿格尼向我展示了“拟态”的力量,右臂的血肉在短时间内快速拆散并重新组合成各异的尖锐利器——好在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当她问及我的能力时,我只是简单说明了[censored]的情况,没有完全说出这项能力的机制和限制。对此,她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
    “所以,你为什么杀了达瓦先生?”
    “哪位?”
    “就是宅邸的那位商人。”
    她向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没有必要为这样的杂种感到惋惜,他窃取了‘人鱼之冠’,却视作自己的东西心安理得。”
    我看向莉莉安娜,对方会意地摇头,意思是她也没听过。
    “‘人鱼之冠’是‘人鱼’一族的东西,虽然我对它的了解也不多,但我认识的商人告诉过我这些事情——那是‘人鱼’的宝物,得到它的人能够拥有潜入深海的力量,获得像鱼一样在水中自由行动的能力。查尔斯想要的正是这个东西,他告诉我自己想去见那条‘人鱼’……好像叫做,波缇娜。那个商人告诉我,‘人鱼之冠’已经被人窃取,并且他知道对方是谁……”
    这位商人知道的还挺多?我突然有些好奇那位“无所不知”的商人究竟是谁,没想到阿格尼在回忆了片刻后精确地讲出了“杜比特”三个字。这不是那个奸商吗?我下意识在心中对那人翻了个白眼。
    至于帕尼斯的事情,阿格尼并不想多说什么。她和帕尼斯之间似乎有一段很糟糕的经历,并且关于这些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人知晓发生了什么。不过除了这些,她倒是告诉我自己要取得“王都通行证”的原因——是在很早以前她从别人那听说王都有能够复活人类的魔法,她希望能够再见到自己的家人……
    我注意到她的眼中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决意,于是不禁回想起异教徒的那番话——如果那些都是真的,属于阿格尼的结局还有改变的可能性吗?然而就在我刚开始思考之时,一阵嘈杂的声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于那惊恐的呼喊声中,我明确地听见了这样的一句话:
    “快来人!莉丽莎,莉丽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