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视她很久了。
    聪慧，机敏，睿智，在她身上都不存在，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一定是“屑”。
    司空振翼在黑塔空间站待了好一阵子了，无聊透顶，每天都是枯燥乏味的工作。
    星天天在空间站里做委托，翻垃圾桶，找箱子，翻垃圾桶，参加活动，翻垃圾桶……
    期间司空振翼这个陌生人身份给星送了新的腿环，星丝毫没有怀疑什么，照收不误。
    “谁以后要是娶了星，那可真是太赚了，这么好养活的姑娘家上哪里找。”
    再次见到星时，司空振翼把洛奇的事情旁敲侧击给星，后者立刻就去寻找着这位「致·黯淡星」的主人公之一。
    司空振翼的剧本上一共只有四句话。
    前两句已经应验了，虽然是自己主动跟着剧本走的。
    第三句说自己会在今天之后遇见意想不到的人。
    自己的行动会独立于剧本之外，艾利欧预见的东西不一定准确。
    “等会儿下班了我要去吃炸酱面，加三个卤蛋。”司空振翼正这么想着，然后就和一个白毛少女撞在一起。
    “非常抱歉……”司空振翼连忙把对方扶起来，又把打翻在地的资料递还给她，可看清面容后，司空振翼有些迷惑。
    “没关系的，还请前辈以后不要一边思考一边走在路中间。”拄着手杖的少女离开了，腿脚似乎有些不便。
    司空振翼现在用的是其他人的面貌，对方没有认出来也是正常，但是……
    “她的样貌，是萨卡雅娜绮……我记得她后来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心脏病恶化不幸离世了来着？”
    萨卡雅娜绮·爱丽丝，司空振翼在那个世界生活了六年之久，从高度育成中学三年a班毕业，大学一年级就带着一位好友的研究（即对scp-500的研究材料）加入了一家赫赫有名的科研机构，专攻先天性心脏病的治愈以及特效药研究。
    是的，当时的司空振翼主线任务早就完结了，但是有一个关于萨卡雅娜绮的隐藏任务没做完。
    后来萨卡雅娜绮心脏病恶化，抢救失败，司空振翼也因此离开，甚至当时的他还懊恼自己为什么还没研究出来——倒不是因为没能救下一个或更多人，而是自己的奖励没有了。
    当时的研究课题是分离并重现scp-500中关于治愈心脏病的效用，司空振翼原本以为很简单，但忙活了三年都没有起色……不论是借助那个世界顶尖科学仪器的科学侧，还是司空振翼自己鼓捣的魔法侧，两种研究都没有对此更进一步。
    司空振翼于是拜托那位既属于科学侧又属于魔法侧的朋友，后者把科学与魔法两者结合才勉强制作出来功效相近的仿制品。（也就是给刃吃下的那个）
    说回现在，司空振翼端着加了三颗卤蛋的炸酱面餐盘，在食堂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嗦面一边想着萨卡雅娜绮的出现有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或是自己忽略的地方。
    “萨卡雅娜绮叫我前辈，所以是跟我一个科室的吗？没有异样的气息，也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什么特殊能力，好像就是个普通科员。所以，是平行时空的同位体吗？”
    司空振翼嗦完面，回到自己的科室，在终端上查看了科室人员名单，但并没有萨卡雅娜绮的名字。
    司空振翼又仔细查看了名单上每一个名字的照片，别说那张面容，连相似的人都没有发现。
    “银狼，帮我调查一个人，叫萨卡雅娜绮。”司空振翼凭记忆素描了一张萨卡雅娜绮的画像，拍照发送给银狼。
    ……
    地概科，星找到了有些神神叨叨的洛奇，得知后者正在追求光渊密卷科的明星科员莱斯莉，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洛奇发了表白信息后，莱斯莉便没有了任何回复。
    司空振翼在一旁听完了星和洛奇的聊天。
    “在我表白前的那场通讯中，她还向我描述了一场壮丽非常的「星震」。
    “你想想，那是恒·星·衰·亡！别人躲都来不及，可我的莉莉，不仅获得了第一手的观测资料，甚至还顺手救了一名死里逃生的银河搭车客。”
    星没有出声，静静的聆听洛奇分享他和莉莉的爱恨情长。
    司空振翼听了一半就把伯纳德叫走了，他听到「星震」这个词就感觉到了不妙，而且伯纳德的态度有些奇怪，像是在极力抬高莱斯莉，又极力贬低着洛奇，把你们两人根本不配走到一起都说到明面上了。
    “伯纳德先生，不才是最近新来的科员，目前正在研究恒星生命周期的相关问题，听闻您对这一方面有一些独到的见解，特此过来叨扰老先生。”司空振翼这话说的很漂亮，伯纳德显然不反感这种彩虹屁。
    于是伯纳德和这位新来的虚心求教的科员相谈甚欢，司空振翼有心把话题往恒星消亡的这一阶段上面引导，但老先生一门心思要从头讲起。
    司空振翼不由得回想起在之前一些世界里的课堂学习生活，枯燥乏味又无聊，但为了凹人设，司空振翼忍了。
    经过了漫长的交流，伯纳德终于是提到了恒星消亡，但仿佛故意没有提星震。
    “伯纳德先生，我听说少数恒星的消亡，伴随着一种名为「星震」的现象，极为少见，却又宏壮瑰丽。
    “不瞒您说，我对这个研究如此感兴趣就是曾见识过「星震」的美丽图景，可惜无缘亲眼见证，而相关的研究课题又很少。”
    伯纳德眼中流露出一抹悲伤，见司空振翼并不像说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年轻人，你认为跨越时空的相恋，有结果吗？”
    司空振翼沉默了，他这一刻已经猜到了伯纳德为什么对洛奇是那个态度，但他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自己穿行于不同世界这么多年，即便曾经几无敬畏之心，这样却依旧在其他人心中留下来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关系（伊露西亚），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跨越时间的情感。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伯纳德看着眼前突然变得老成的年轻人，眉眼有些微皱。
    “我并不能完美的回应每个人对我的感情，无论是友情、亲情甚至于爱情，我还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资格。
    “但是要让我轻易放弃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我想我做不到，做不到跨越时空难道我就不去做了吗，那对这段感情的对方，太不公平了。”
    伯纳德：“年轻人，你是这么想的啊，即便这条道路看起来注定没有尽头，即便要经过几年几十年才能获得对方的一句答复，即便你所做的一切最后都因为自己的寿数化作无用功？难道这些对于你自己来说，就公平了吗？”
    “去成为追逐时间，跨越时间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好，伯纳德先生，洛奇也会是这么想的。”
    “是洛奇让你来的？”
    “不，大概算是我一个朋友吧，她不一会儿应该也会来找你‘对质’；而我与洛奇可以说是缘悭一面，但我们身上似乎有着相同的东西，说不定很聊得来呢。”
    伯纳德转过身，望着空间站外的星海：“年轻人，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没有答复，甚至没有风声。
    ……
    休息室内，司空振翼用冷水洗了把脸，银狼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查无此人。
    司空振翼对这个结果不感意外，他知道萨卡雅娜绮为什么会出现了，只有自己能看得见的原因也知道了。
    “属于我的「往昔幻影」么？可是，为什么？”
    司空振翼用自己的邀请函开启了前往酒吧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