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宝是二姑的养子,其姐名为王颖颖,于太坤四年春,随北伐军北上,李家三进的老宅便是赠给了这对姐妹。
王颖颖自幼被二姑看好,恰得近水楼台,于是乎,二姑做主为两人定下了亲事。
当然,李青山很讨厌包办婚姻,尤其是他配不上人家?年初王颖颖随军北上时,刚满十八岁,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体重,目测两百来斤不成问题。
眼见没有人搭理他,李青山牙关紧咬,怒气上涌,三步并做两步逼近,他大手一拖直接将一名正在使劲踢脚的衙役甩开。
“你们凭什么要打他?”
作为资历深厚的都头,丁三疾步上前,拖住了李青山的胳膊,“李少爷,不要冲动,你认识地上的人?”
李青山“嗯”了一声,拳头死死的攥着。
这时,长乐县的众人才发现己方有一名弟兄被甩翻在了地上。纷纷停脚,望向李青山等人。
“呵,丁三,这是谁啊?为何打我的弟兄?”
一位方脸,小眼睛,高鼻梁,咬合肌突出的中年男人阴恻恻道。
他单手按住刀柄,眼睛斜睨着丁三,似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架势。
其它衙役也跟着把手按住了刀柄。
“误会,误会,我这位同僚是新来的,不懂事。”丁三满脸堆笑,连连晃手,“不知地上这人犯了啥事,让弟兄们如此气愤?”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完全不给丁三面子,“少管闲事。”
他瞪了李青山一眼,看向己方衙役,“弟兄们,继续给我揍,给不出银子,往死里揍。”
李青山动了动,丁三牢牢的拽住他,低声道:“不要冲动,这帮人是替别人办事,我们惹不起。”
李青山血气上涌,彻底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他们什么实力?”
“花拳绣腿,没有实力。”
丁三本想讲些大道理,实力之上还有权利啊,我是高手仍然惹不起这帮家伙。可是,让他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一直被他拖拽住衣衫的小子,猛然展现出惊人的力量,手臂就像灌了铅似的重如千斤磐石,轻易将他的手臂碰开。
李青山满眼血丝,跟提小鸡似的,噗,噗,噗......轻易将一名名衙役甩飞了出去。
围观的无知群众纷纷逃离。
“臭小子,你是谁?我们的闲事也敢管。”
咬合肌突出的中年男人,怒目而视。
“王元宝,没死就站起来。”
李青山不搭理衙役,向地上的少年说。
“没......没死。”
鼻青脸肿的王元宝,拄着支离破碎已经没有一串完好糖葫芦的竹竿,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
吭哧......拔刀的声响。
李青山耳廓一动,回身就是一拳锤下。撕裂空气的拳劲带着千斤重力,“刺啦”一声,长刀还来不及出鞘就被打回了鞘中。“噗”的一声,刀鞘脱手崩碎,长刀狠狠的插进青石地面。
刺啦......倒地爬起的衙役,龇牙咧嘴,纷纷拔出佩刀。
“砍了他。”
“宰了这小子。”
“劈了这杂种。”
......
先打倒最嚣张的带头大哥,其它都是土鸡瓦狗。
李青山思路清晰,一步跨出,“我打......”
愤怒的拳头如幻影般轰出,数十拳一气呵成,用时不到两秒。
“啊?”会不会出拳太猛,直接将这家伙打死呢?
他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抬头,却见嚣张男浑身痉挛,面露惊恐,嘴唇发白,还有白色泡泡吐出。
而......他身上好像屁事没有。
整条街上瞬间静得可怕,就像千军万马大战前的宁静,诡异中透着古怪。
李青山回头,只见三位同僚目瞪口呆,眼睛瞪视着前方,那是嚣张男人的背后。
他回过头,一个大比兜拍飞了咬合肌突出的男人。
“滚开。”
朱雀大道,青石铺就的路面上,刚刚叫嚣的衙役们像死狗一样,四仰八叉,全部倒在了地上。
我的拳法有古怪,有大古怪?
李青山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
县衙。
四人带着王元宝,匆匆赶了回来。
丁三详细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三叔。
三叔怒其不争的看着侄子,“你先回家,我现在前往丞相府,请你叔父出马摆平此事。”
他又瞪了一眼丁三,“这就是你给我看的人,我拿你何用!”
丁三委屈巴巴道:“我也没想到李少爷的拳法如此生猛,这应该是一门绝技吧!”
绝技?李青山又听到了修行者世界新的名词,他好奇道:“三叔,我的拳法太古怪呢!之前都不是这样,打中的没事,没打到的遭殃。莫非这是失传已久的‘隔山打牛’?”
三叔嘴角抽了抽,气急败坏道:“隔山打牛过喘喘,丁三,把他和元宝给我带回去,你的事我稍后再找你算账!”
......
李府。
丁三详细将事情经过转达二姑,然后忐忑不安的离开。
堂屋内,三人坐在实木圆凳上。
二姑毫不在意李家独子打人的事实,似乎这群人都该打。她手拿药酒泪眼汪汪的替养子涂抹着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声音有些沙哑。
“元宝,最近在干啥呢?咋一见面就弄得这鬼样。”
元宝面部肌肉抽痛,“嘶......干娘,你轻点。”
二姑母爱泛滥,完全抛弃了婶婶面前王者的霸气。
“好,我轻点,我轻点。”
王元宝洋洋自得,述说着自己的理想。
“干娘,我最近在卖糖葫芦,进价一个铜板两串,卖价两个铜板一串,而且听说东南北的战事已经取得了胜利。到时候,之前的商路肯定会再开,我准备把糖葫芦卖到西域。”
李青山忍不住,不得不泼他一盆凉水,“呵,就你那熊样,你懂外语么?还把糖葫芦卖到国外,白日做梦!”
王元宝瞬间不服,说话太猛,又是一阵“嘶嘶”抽痛。
二姑脸上流露出和蔼的微笑,“傻孩子,还把糖葫芦卖到西域!”
“干娘,你别管,我将来一定会成为全京城最有钱的人,让你和姐姐过好日子。”王元宝拿出大男子气概,“蒙生,你瞧不起谁呢?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学会了永恒之城语,阿拉伯语,女神教语。而且,我现在还在学习东瀛语。”
李青山高看了发小一眼,“感觉似乎很牛逼的样子,我考考你:“亚麻得,亚麻得,是啥意思?”
“不要,不要。”王元宝十分不屑,翘起嘴角。
“我吃有勒母。”
“买勒母一日王元宝。用波斯语还可以说成,一次们牤王克嗷王不雅。”
李青山虽然听不懂,但还是竖起了大拇指,心说,看来这小子并不是吹牛打屁,有两分真才实学。
永恒之城语言众多,但以阿拉伯语为主;日出日落帝国同样,主流语言为英语;女神教主流语言是波斯语。
王元宝挠了挠头,熊眉紧皱,“蒙生,你怎么会东瀛语和日出、日落帝国语?”
我们不一样。
李青山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因为大家知根知底,太熟了。
这时,二姑笑了笑,“元宝,都大孩子了,身上自己擦药酒,饿了吧?干娘去把蒙生做的火锅端来。”
王元宝尴尬起身,接过药酒,“好的干娘,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二姑走后。
他脱下衣裤,只剩下一条裤衩子。好家伙,光溜溜的身上全是淤青。
李青山也没闲着,帮他擦拭起后背。
王元宝杀猪般的鬼叫声,霎时,传遍了李家院子,“哎哟,哎哟......你轻点,你轻点。”
李青山岔开话题,“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啊?”
“那还用说,这帮杂种不就是为了收钱。而且这帮杂种,一收就是所有糖葫芦卖价的一半,要是交了我还赚什么钱?”王元宝龇牙咧嘴,说道:“不过小爷东躲西藏从来没交过,厉害吧!”
“牛逼。”李青山竖起了大拇指,“今后来万安县的地盘卖,哥罩你。”
“不行,那边就是因为赋税低,所以有太多人卖呢!挣不到钱。”王元宝说。
还有这种操作,都是京城赋税不应该一样么?李青山感觉自己还是小看了古代官员们的智慧。
药酒擦完。
“蒙生,今天谢谢你啊!”小胖子难为情道:“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可不要再惦记我姐了。”
“呵,兄弟,我想我们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李青山不置可否。
“别阴阳怪气,我知道你以前看不上我姐。”小胖子说:“但我姐前些日子递信回来,她说,她从没有想过,随军征战会让她脱胎换骨,她现在可苗条了。”
李青山不作任何评价,一个目测有两百多斤的胖子,半年从军,他不相信会有多大的变化。
“兄弟,真心话,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包括你姐。”
小胖子斜睨着他,“哼,这是你说的,今后如果反悔,鸡鸡短半寸。”
“我发誓,绝不反悔。”
“发什么誓。”二姑双手拿湿帕端着火盆和热气腾腾的火锅进屋,“元宝,快来尝尝,好东西。”
“好香,这是什么?”小胖子嗅了嗅鼻子。
“火锅,没见过吧。”李青山说。
“没见过,怎么吃?”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太多矫情,小胖子不像那些有名望的匠人,随时担心生死。李青山示范,他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开吃。
突然,老爹脸上流露的表情,再一次迸射在小胖子的脸上。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真特么好吃!你刚才说什么锅来着?”
二姑笑盈盈解释道:“火锅,好吃吧!”
小胖子一边吃一边说:“干娘,蒙生,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将这种火锅拿来开一家像月满楼一样的店,保证风靡京城。”
月满楼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里面的厨子曾经都效力于皇宫御膳房,致事后,被月满楼东家重新招揽。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金铁碰撞和马蹄“哒哒”的声响,来人众多,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