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炫白低声喊道，一把扶住裴谨的身子，他知道主子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此时已经快要虚脱。
    “安儿，是安儿……刚刚就是安儿的哭声，快去……快去看看……”裴谨颤声说道。
    此时，不远处婴孩的啼哭声已然停了。
    裴谨脚步虚浮，微微摇晃着身子捧着头慢慢坐倒在地。
    “主子，主子……”炫白来不及多说什么，招呼着其他人留守在此处继续探查，自己则背起裴谨就走。
    他知道主子这是头疾又复发了，若不进行医治，说不定就要昏厥。
    “安儿……安儿……蝉衣……”裴谨紧紧攥住炫白的背沙哑着声音叫道。
    “主子，属下先背您去看郎中。”炫白焦急万分，此地人生地不熟，要找好的郎中实在是可遇不可求。若是主子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幸而墨言就在江阴府，或许他手中有救命的药。
    ------
    永安侯府，萧渊扶着母亲前来吊唁。
    这几日，镇国公府派了很多人四处找寻那一日在积恩寺的目击者。
    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让他们查到了一位常年在积恩寺卖花的小姑娘。一问起那天的事，她就说自己记不清了，待问起是否见过一位十六七岁，长着一双灵动杏眼，身姿娉婷的大户人家丫鬟打扮的女子，小姑娘顿时想起了蝉衣，那位买了她整整一篮栀子花的小姐姐。
    起先她怕那些人找蝉衣并不是好事，改口说自己真得记不清了。
    可当林夫人流着眼泪说自己的女儿从小被拐卖了，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请她千万不要隐瞒真相。
    小姑娘看着林夫人的面容与那位小姐姐有些莫名相似，这才半信半疑地告诉林夫人，说她曾经见过这位心善的小姐姐，她当时是跟着一位贵夫人一起来的，那贵夫人像是哪家的夫人，呼奴唤婢，很是威风，积恩寺的知客僧也对她非常客气。
    林夫人大喜，立即赏了小姑娘一笔银钱，让她务必保守秘密。
    今日林夫人知晓那贵夫人就是永安侯府的王夫人时，不禁心潮澎湃，一刻都不肯停留，立即要去永安侯府见见那位小丫鬟，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就是自家丢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儿。
    “母亲，您别着急，永安侯与二公子刚刚过世，侯夫人正悲痛交加，这几日侯府设了灵堂正在吊唁，您与侯夫人从前也有交往，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先去打探一下。”萧渊轻声安慰母亲。
    “这有何难，你与裴谨私交甚好，直接过去问一下不就好了。还要难为你娘亲自过去，让她难过。这又何必呢？不行还有我，我亲自去问，不怕裴谨不说。”萧长风是个爽快人，他可不想兜兜转转搞这么多事。直接干脆利落地问，难道不好吗？
    “父亲您有所不知，慎之因侯爷病逝，悲伤过度，如今缠绵病榻，无法接待来客。”萧渊看着父亲沉声说道，“他们侯府这一年来出了这么多事，也难怪他心力交瘁。”
    “既这样，那你小心服侍你的母亲，快去快回。灵堂这种地方，你母亲身体弱，不便久留，你可知晓？”萧长风原是打算自己亲自陪着夫人去的，哪知林夫人嫌弃他性子急，万一话说得不妥，会造成两家的误会。
    “父亲，儿子省得。”萧渊正色说道。
    进入永安侯府后，处处挂着白色灯笼和幡布，整个侯府沉浸在一片忧伤的静谧之中。
    仆从们默默地忙碌着，脸色沉重，迎来送往，井然有序。见他们母子到来，即刻有嬷嬷领着他们去了灵堂吊唁。
    王夫人得知镇国公府林夫人与世子前来，顿时愣住了，她知晓林夫人自从女儿病逝后，向来深居浅出，这么多年来，与自己之间的关系早就淡了，哪曾想她今日居然过来。
    “王夫人，您节哀顺变。”林夫人见王夫人脸上满是倦意，眼里的愁绪遮也遮不住，心里也为她难过。
    见王夫人悲痛欲绝的样子，她不禁想起从前的情谊，上前揽住她的手臂脱口而出：“宝珠姐姐，你不要太难过了，人死如灯灭，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你还有慎之。”
    “月如妹妹……”王夫人眼里的泪倾泻而出，是啊，她还有慎之，她不能倒下。如今永安侯府名声尽毁，她还要支撑着慎之慢慢地将所有失去的一切都挽回。
    “姐姐，你要保养好身子，万不能悲伤过度。”林夫人一边劝慰王夫人一边往四处瞧了瞧，见有几个小丫鬟一身素白站在廊下，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时又有几家勋贵家属前来吊唁，王夫人只得歉然地朝林夫人说道：“你身子向来弱，这里嘈杂，你们心意到了就好，还请早点回去，待日后有空我再来拜访，我与你从小就相识，我们之间是老姐妹了，这份情意不能断。”
    “姐姐，你先去忙。”林夫人连连点头，跟着李妈妈往灵堂外走去。
    “听闻你们家世子也病了，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林夫人轻声叹道。
    “夫人，您说得极是，我家世子最是孝顺，只可惜侯爷他竟然就这么……就这么去了……世子爷真是痛心疾首啊！”李妈妈无奈地摇摇头。
    “这位妈妈，我看你们夫人身边伺候的婢女也不多啊，”林夫人刚才已经仔细瞧过了，那几个婢子都长得不像是自家女儿，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因着卖花的小姑娘说了，那位小姐姐是跟着侯夫人一同来上香的，她猜测那位很可能是自家女儿的小娘子定是王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婢。
    李妈妈闻言说道：“是啊，我们夫人跟前常服侍的婢子就只有四个。”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廊前正在指挥着小丫头们迎客的冬青等人。
    林夫人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只见那四个婢女衣着整洁、动作利落，看着就是机灵的。
    她忍不住赞叹道：“我看这几个倒是机灵得很，你们家夫人调教婢子真是有一手啊，不像我们家那几个婢子，一个个都是粗粗笨笨的。”
    听到这里，李妈妈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哪里的话，夫人您太过奖了。”
    心中却暗自纳闷，这位国公夫人怎么无端打听起夫人身边的丫头来了，李妈妈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却始终猜不透对方的意图。
    萧渊走在前头，一路走一路思忖着，他已十分肯定积恩寺的那位婢女就是自己的妹妹，只可惜他是个男子，不便直接询问别人家的婢女，而母亲又是个温柔的，讲话不够直接，照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问出真相呢。
    他想着要是自己能见裴谨一面，或许会更方便问出妹妹的下落。
    “这位妈妈，我想去探望你家世子，不知可方便？”萧渊低声问道。
    “这……恐我家世子……他这身子……不便探望。”李妈妈有些为难，夫人说过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见世子。
    “难道说你家世子病得这么重，连见一面都不行？府中可曾请过太医？太医又是怎么说的？”萧渊只觉得这位妈妈支支吾吾，眼神游移，很是奇怪，忙上前一步紧紧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