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扑鼻的香味瞬间溢满整个屋子。
“好香啊……”裴询发出低低喟叹,口水顺着唇角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两天没有吃东西,他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你们送的是什么?这都几天了,你们这是想饿死主子?”裴云山蹙眉问道,在下人面前故作玄虚地摆出一家之主的派头来。
“回侯爷,奴婢们遵照夫人的指示给您与二公子送饭菜。”前头那位一身素白衣服的丫头一板一眼地说着。
她一边回答一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梳妆台前,后头的丫头上前一步,熟练地将托盘中的两个盖碗与餐具一一取出。
“好香,好香。”裴询咕哝着,闻着香气摸索着走过来。
两个丫头见状,立即过去搀扶他走到了梳妆台边坐下。
“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裴询颤声说道,凭着眼睛能看到的一点点朦胧光线,精准地摸到了盖碗的盖子,迫不及待地掀开,鸡汤浓郁的香味瞬间令他精神大振,他大声叫道:“快把勺子给我,快,快,快!”
“询儿,你别急,让父亲先看看。”裴云山看着裴询急不可耐的样子,连忙抓住他的手,在他耳畔低声说道,“万一……”
看到儿子这副馋样,裴云山心里明白,儿子比自己年轻,肯定是更加饿得慌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送来的鸡汤有些问题,那盛鸡汤的碗与鸡汤的样子似曾相识。
“父亲,让儿子先吃饱再说。”裴询用力挥开他的手,拿起勺子,不顾烫口,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呼噜呼噜的声音让裴云山也顾不得多想,揭开旁边的那碗鸡汤的盖子,想要看一看。
原以为这个碗中定然盛着的也是鸡汤,哪知打开盖子,里头却空空如也。他心头一慌,立即回过头想要问那两个小丫头,可那两人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裴云山看着儿子吃得狼吞虎咽,而自己却一口都没喝上。不行,这样下去,不过两天,他就要饿死了。
“询儿,询儿,”他顾不得多想,扑过去不动声色地握住儿子拿着勺子的手说道,“汤里有个虫子,我帮你捉掉。”
裴询一愣神的功夫,裴云山抢过碗,伸出手捞起一大块鸡肉大口嚼了起来。
“这是我的,这是我的鸡汤!”裴询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中的鸡汤被人抢了。
他歇斯底里地扑过去,胡乱在裴云山身上乱抓乱摸,裴云山一个不小心,碗边被他的手抓住,他恶从胆边起,操起柳婉儿的灵位,使劲往裴询脑袋上砸去。
“啊……”裴询发出一声惨叫,额头瞬间出现一道血痕,裴云山一不做二不休,连着又拍打了好几下,见他终于无力地放开碗边,软软坐倒在地。
他这才捧着碗,坐在床榻边,将剩下的鸡肉,连汤带肉全部吃完。虽感觉还没吃饱,但总算是有了精气神。
“啊……疼……”躺在地上的裴询发出低低的呻吟声。裴云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打得狠了,忙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坐在地上。
“你啊,如今成了废人,还这般不听话,若是我饿死了,你不也是死路一条。”裴云山沉着脸,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血,心里有了一丝丝后悔,毕竟是亲生的儿子,刚刚为了争食,出手有些狠了。
“父亲,好疼啊……好疼……”裴询一声一声叫着,听得裴云山心烦。
“你忍忍好吧?我们要想个法子逃出去,不然我们都要死定了。”裴云山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疼……疼……”裴询的呻吟声让他愈加烦躁,他忍不住大声斥道,“是个男人吗?一点点疼痛都受不了!”
“疼……肚子……好疼……”裴询突然间在地上翻滚起来,这动静让裴云山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查看,只见他一张脸惨白惨白,额间流下带着鲜血的冷汗,双手紧紧抱住下腹,一声声呻吟着,在地上翻滚。
“你这是怎么了?”裴云山急忙问道,儿子这样子应该是小腹绞疼,难道说那鸡汤里有……
瞬间,他大惊失色,往日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王宝珠,你这个毒妇,我要与你拼了!”他跌跌撞撞冲向大门,费尽全力死命拍打着大门,“快开门,快开门,王宝珠,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竹香园内,裴谨渐渐苏醒,只是头还是很疼,不过比起昨晚还可以忍受。
“怎么样?世子爷,您好点没有?”墨言守在门外,听到里头的动静,走了进来。
“好多了。”裴谨揉了揉额头,勉强睁开眼睛。
“世子爷,要不要奴才再替您按揉一番?”墨言低声问道,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世子爷看起来虽然疲惫不堪,但看起来比昨夜好了很多。
“不必了。”裴谨缓缓站起身来,他知道蝉衣制作的药油可以疏解头疼,可这些药油也所剩不多了,他也要省着些用。
“世子爷,您先梳洗一下,用点早膳,刚刚张妈妈来过,说是请您起身后去夫人那边。”墨言低声说道。
“好。”裴谨点点头,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嘲讽笑容。
旭日东升,海棠院内静悄悄的。
裴谨与王夫人带着奴仆打开院门。
“夫人,世子爷,侯爷他……侯爷他……他与二公子都……”小丫头跪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
“出了什么事?”裴谨沉声问道。
“昨夜里,奴婢们送鸡汤进去,他们还好好的,今日早上,我们去送早膳,却发现侯爷与二公子两个全都……”小丫头支支吾吾不敢往下说。
“你倒是说啊,他们两个怎么啦?”王夫人急着问道。
“他们都……他们都死了!”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啊……”王夫人听闻噩耗,身子摇摇晃晃,若不是张妈妈扶着,早就软倒在地了。
裴谨沉着脸,推开房门,只见裴云山与裴询两个都躺在床上,脸上露出狰狞表情,已是气绝身亡了。
“母亲,这件事必须立即上报宫中,父亲与二弟,定是因为柳姨娘与韵儿之死,悲痛过度,这才双双……您瞧瞧,父亲手中还抱着柳姨娘的灵牌。”裴谨指着裴云山怀中的牌位哀声哭道。
“侯爷啊侯爷……你为什么就这样走了……你与柳姨娘圆满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可如何是好啊……”王夫人哭得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