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有此事!”裴谨脸色一沉,露出惊诧之色,有些事他不好与王夫人挑明,他不想让她承受太大的压力,就让母亲认为她们是被传染的吧。
王夫人点了点头说道:“这都是她们自作自受,只是这件事你父亲不在,我不好随意处置,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母亲,此事关乎侯府安危,若不尽快控制,儿子担心天花会在侯府蔓延,到那时,我们恐都不能善终。想必父亲深知其中利害,又怎会随意责怪您。”裴谨看了眼焦虑不安的王夫人缓缓说道,“母亲如何处理蝉衣她们,就如何处理这二人吧。”
王夫人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可她也很是为难,蝉衣他们是装病,可这两个不知为何就发了红疹,症状竟与蝉衣所装的有几分相似,她实在拿不准她们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这两日并无外人来,柳婉儿她们也并未出去,更奇怪的是别人都没事,为何就她们母女病症相似,她看着儿子,心中不禁有些怀疑是否是他动了手脚,可看着裴谨那严肃的神情,她终是问不出口。
裴谨眼神犀利地盯着王夫人,试图揣度她心中所想。
“母亲,儿子有一事请教。”他先声夺人,面色沉稳地开口,然而紧握的手心却微微出汗。
“何事?”王夫人回过神来,心中一紧,赶忙问道。
“儿子想问,当时蝉衣他们离开时,母亲是否确认……确认他们已经离去?”裴谨至今仍不愿提及那个字,他不敢让这个字成为鲜活生命的终结,他渴望从王夫人口中得知蝉衣母子和自己乳母的真正死因。
“咳咳咳……咳咳……”突然,张妈妈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泪流满面。她用手帕捂住嘴,满怀歉意地望着母子俩,低声说道,“老奴每每想起那晚,心中就难受得紧,好好的人怎么就这样没了,不过短短数日。”
王夫人听了她的话,也跟着哭了起来,不停地呼唤:“我可怜的安儿啊,如此乖巧的孩子怎会如此命苦啊……”
裴谨见她们这般模样,只得默默转身离去。
还是下次再问吧!母亲她们定然也是悲痛万分。裴谨走出主屋,心中若有所失。
“夫人,您千万不能露出破绽啊。”要不然……”张妈妈擦了擦眼泪,压低声音说道,“世子这么聪明的一个人……”
“我晓得,我们不能前功尽弃。”王夫人哽咽着说道,“可是,可是,我也想安儿啊。”
“夫人,老奴也想他们,可是他们在这里,时时刻刻有危险,如今去了外头才能好好活着啊。”张妈妈低声说道。
“只是也不知他们如何了?”王夫人垂下眼帘,面色有些沉重。
“夫人,等过两日世子不再追问此事,老奴便寻机给那边的管事传个信。老奴猜想蝉衣应是个聪慧之人,恐世子察觉异样,定然会看紧那些管事,以防有人借机传信。”张妈妈神情凝重地说道,“不过夫人无需担忧,镖局之人毕竟说了人已安然送达洛城。”
“如此甚好,甚好。”王夫人颔首回应道,“接下来你需严守海棠院与芳菲院,盯住这母女两个,若有风吹草动,尽快找人将她们送出府去听天由命。”
“夫人此计甚妙,将她们放逐到府外饿上几顿,不死也得死。”张妈妈轻笑道,“谁让这两人心如蛇蝎。”
“就依此计行事吧。从今儿起,给她们送的吃食酌情减量,也让她们尝尝饥肠辘辘的滋味。”王夫人挑眉说道,“想起那鸡汤,我真恨不得将那包药粉掺入她们的食物中。”
“夫人,万万不可啊。若是让侯爷知晓她们是中毒身亡,您怕是也难逃罪责。”张妈妈低声劝道,“奴婢听说即便将人烧成灰烬,也能查出骨中是否有毒药。”
“确实不可行,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不能与那些龌蹉之事有染。”王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然,我真想让她们尝尝那药的厉害。”
“夫人,您能如此想便好,放心,我们照样能置她们于死地。”张妈妈抿嘴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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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塘镇,一座农家小院。
蝉衣站在明堂里,抱着安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小安儿打了个奶嗝,蝉衣这才放心下来。
“乖宝宝,吃饱了就睡觉觉哦。”蝉衣低头亲了亲安儿的额头。
小安儿对着娘亲甜甜地笑了笑,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那双长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慢慢闭上了。
“娘的小宝贝最乖了,我们家的小时安就是娘亲的小棉袄。”蝉衣心满意足地抱着安儿,轻声哄着。
“姑娘,安儿还是老奴来抱吧。”周妈妈笑着说道,手里还端着一碗花胶鸡汤。
她把瓷碗放在梨树下的石头小几上。
“温度刚刚好,姑娘快点喝。”周妈妈接过蝉衣怀中的小安儿轻声说道。
前段日子,因着辗转逃命,蝉衣瘦了好多,这两日才稍稍养回来一点,整个人看上去丰润了些。不过还不够,还要好好将养,明日里让王嬷嬷去采买些好的补品再给她补补。周妈妈心里想着。
“谢谢妈妈。”蝉衣端起瓷碗,一双黑亮杏眼笑成了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