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中，活生生地挨了卫献的几道灵息后，上官情娇嫩的肌肤上多了一些血色的伤痕。
饶是如此，她还是拼尽全力地抓住上官瑾的衣襟，一步一踉跄地将他拖上了岸。
岸边的鹅卵石尖锐而冰冷，不小心刺破了她的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上官情知道卫献并没有走远，也许那双冷峻的眼睛正躲在暗处观察着一切。
她俯下身子对着上官瑾苍白的唇轻轻吹气，直到确认他微弱的气息稍微平稳，才含泪离去。
落水后的上官瑾，病情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
本就先天不足，再加上这一场意外，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很快发起了高烧。
小院里，灯火彻夜不息，仆人们忙碌地穿梭其中。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香与焦急的气息，张氏坐在床边，目光未曾离开过上官瑾半刻。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心中如刀绞般疼痛。
见卫献一身狼狈地进来，她扑在他的脚下恳求道：“仙长，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老夫人，快快请起！”卫献将她搀扶起身，沉吟片刻后，从袖中取出一粒泛着微光的丹药。
他的语气凝重，“此丹虽能暂时稳定病情，但非长久之计。要想真正保上官府安宁，还需尽快捉到那个妖女！”
一夜后，流言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城中蔓延开来。大家都在传上官瑾是撞上了邪祟。
上官府邸，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湖水中发生的一幕，一时间人心惶惶。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王宫，都说上官瑾为了一个妖女自甘堕落到下跪哀求。北辰国的国君听闻了此事，对上官家更是颇有微词。
几日下来，朝野中风向突变，上官一族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这边，上官瑾在服下丹药后就好了许多，但大病一场人还是清瘦了不少。
正在这时，卫献来到他的床边提醒道：“三公子，你病倒的这些日子。你们家的门庭可是冷落了不少啊！”
上官瑾羞愧道：“都怪我一时冲动，祸及了家人！”
卫献抚了抚胡须轻叹道：“嗯，可见你的心里还是有你的家人。你若是能配合老夫行事，上官一族或许能重回荣耀。”
上官瑾的心咯噔了一声，沉默了起来。
卫献接着说道：“你可知因为你的事情，你娘忧思加剧，头疾发作已经病倒在床前数日！”
“啊！怎会如此。”说着上官瑾急忙下床，想要起身探望张氏。
卫献却伸手一拦，目光如炬道：“三公子，你就算现在去看张氏也无济于事。要知道上官一族的命运将如何发展全系于你一人的选择。”
面对卫献的步步紧逼，上官瑾内心挣扎不已。
他深知妖女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但家族的荣辱与母亲的安危却让他不得不做出抉择。
最终，他艰难地开口：“我若是配合你，她会死吗？”
“愚蠢！”卫献不由地大骂道，“她是妖，你是人！你们俩都不是一个族类，哪里来的这么多善心要发？”
“可她并没有害我，若是因我而死，我心难安！”上官瑾辩驳道。
“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家族都因为这个妖女而走向灭亡吗？”
在卫献的追问下，上官瑾又恢复了沉默。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可自己要将这妖女抓住还需要眼前之人的配合，卫献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答应你。只将她困住，不伤她性命便是！”
“我还有一个条件。”上官瑾突然说道。
“上官瑾，你莫要得寸进尺！”卫献怒喝道。
“仙长莫急，这个条件对于您而言不过是抬抬胳膊顺手为之。”
待他将条件说完，卫献只能无奈答应。
*
过了几日，在卫献的精心策划下，上官瑾服下了血藤汁，伪装成重病缠身之状。而他布置好了机关之后，就从上官府邸的大门假意告辞而去。
这夜，上官情悄悄地来到了小院。
她看着上官瑾衣衫上的血迹，误以为他病情加重，难过得大哭了起来。
“你怎么会病得这般厉害？”
他想要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发，最后悬在了半空。
“我没事，只是对不住你。”
“说什么傻话呢？”上官情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高烧。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终究是我太弱小了，若是有一日能像你一般强大就好了。”上官瑾苦笑道。
“我会一直陪着你！”上官情搂着他的脖子垂泪道。
“直到我死吗？”
“嗯.....”
“可我不想死啊！”上官瑾将她一把推开，怨恨道，“为何你不像其他的妖怪一般舍命救我？”
“我......”上官情自责不已，她虽有法力却不知道该怎么救人。
“还是说，你只是享受人间的一晌贪欢，对我根本就没有真情？”
“你为何会这般想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变得有些陌生，上官情的心里七上八下。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啊！”
说完，上官瑾癫狂地拉下了床边的机关。
阵法逐一启动，上官情不设防地落入了其中。
此时，卫献走了进来，他满意地笑道：“干得漂亮！三公子，你总算没有辜负老夫的期待。”
然后，他对着上官情双指一掐，光芒一闪，她失去了人形重新变回了一条红色的鲤鱼。
望着曾经温柔以待的公子，她的眼中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来深深的哀伤。
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最终化作一颗璀璨的珍珠。
冰冷的石板上，是一声清脆的回响。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上官瑾冷冷一笑，“因为我想活！”
当着小鲤鱼的面，卫献按照约定给了上官瑾一瓶灵丹。而有了灵丹，他很快就能成为一个健康的人。
看到这里，小鲤鱼不再言语。
随着阵法的收紧，她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收入了葫芦。
卫献见大事已了，踏上飞剑如一道流星匆匆离去。
静谧的夜色里，只余一声声悠长而凄凉的叹息，久久回荡在上官府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