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见做夫子的苏三爷拉住自己。他心中又添了两分希望。
    于是转向他，跪地恳求。
    “三爷，帮帮卓明罢。您教书育人，最明事理。应知儿郎不应束于内院以色侍人。”
    说着，卓明涕泗横流。
    苏志见他七尺儿郎，哭成泪人，心中有些不忍。
    在临安时，程氏做了那等安排，他便有些不耻。
    眼看回来几近一年，还这么晾着，更是不像话。
    可他也不欲女儿掺和这些腌臜事。
    然而卓明的婆娑泪眼还是占了上风。况且苏府做了出格之事，将来也要影响他女儿。
    于是他开口帮腔。
    “女儿啊，要不……也确实有些不像话。该成亲便成亲，总这么拘着算个甚？”
    “对啊，三爷说的十分在理。”卓明在一边猛点头认同。
    但苏子意不是没有顾虑的。
    卓家之事，有她一手推波助澜。也不知卓明知道多少？
    救他一命已是为了从前的情谊。
    “三郎君可知，你卓家因何落难？”苏子意将这事放在心底许久，但还是问问，看他是何神情。
    “知啊，凉州魏家还有李家。卓家私产尽被没去，还有那么多人命……”
    救他的人，已告知他。要他活明白些，他的仇家是谁。
    “想报仇？”不想就怪了，当她没问。
    卓明果然没有回应是与否。
    不恨是假，无能为力是真。
    “行了，三郎君回罢。我去找祖母说说话。”
    苏志也不欲卓明在如意园多待，他是苏子歆房里的，可怜，但总归是外男。
    苏子意来到万福园，程氏正准备入睡。
    嬷嬷通禀后，引她去主屋。
    程氏已经端身坐起，嬷嬷连忙上前，给她披上衣衫。
    “小九这么晚找祖母，有何要事啊？”
    苏子意上前福了福。直接开口说道。
    “也不是甚要紧事，就是二叔院里的卓三郎君。子意有些不明。”
    “从临安回来便安排他住在内院，但却无名无份的。再如何也是个外男，理应住去厢房。”
    “再说，子意与他本是故交，从前也得他照拂。长姐能出悦安阁，全仰仗了他。”
    “因此卓家落了难，子意这才费了一些心思送他去临安。”
    “我们苏家从前得人恩惠，理应客待，好生安顿。”
    程氏一听，她孙女同那卓家郎君竟还有如此渊源，却从未听子歆提过。
    如此，是她糊涂了。
    “子意说的事。理应好生款待。明日祖母让管家，给他安顿去外院厢房。”
    之前她的确是有些私心的。
    “子意今日才知，三郎君在临安时便与长姐……想斗胆问句，祖母可是想他们二人成亲？”
    “是祖母糊涂了。想着子歆的过往，难议亲事。卓家虽没，但卓明倒也一表人才，若他能入赘，也算给我们苏家开枝散叶。”
    “可子歆她，这日子许久了，腹内却无动静。又怕卓明将来不能甘愿，这才踌躇了。”
    “既子意提出来了，那今日你我祖孙二人便商量看看。”
    其实程氏心中已知，苏子歆废了。花楼的手段听说腌臜骇人，她沦落两年有余，只怕再无生育之能。
    苏子意大概知道程氏的打算了。
    眼下苏家人丁单薄。她想为苏家添丁。
    可苏子歆却已毁。不能延嗣，若招个上门女婿，将来还得给他纳妾。
    那再生出来的，就是个外人。苏家哪能养着一家子外人。遣出去，也是给人做了嫁衣。
    “子意知了。三郎君是客，将来以客待之罢。”
    “他也不欲做个闲人。子意便让管事安排他，好儿郎，理应更生自立。”
    “祖母若是有心招婿，也当问问他本人愿否。”
    她好心救个人，竟成了她们任意拿捏的物件。
    莫不是卓明还以为是她的意思？
    “眼下苏家还需低调做事，莫闹出甚不好的事来。”
    苏子意最后再补了一句。
    空府一座，还想拿捏一介无辜。
    说完，苏子意福礼辞别。回到自己院里，她进了书房。
    不多时，拿着一封信，交给婢子。
    “秀儿，你送去二爷的院子，给卓三郎君。让他明日去后巷九娘子作坊，找管事。”
    “好嘞。”
    婢子接过信，便往苏老二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