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我抽着烟,期盼着时间在一吐一纳中过得快一些,只是时间却故意刁难般放慢了速度。
一阵敲门声响起,我想起昨晚舒瑞说的要让人送回我的东西,心里一阵恐惧袭来。
从沙发上起来,慢慢走向门口,忐忑地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却是郑宇。
“联系上夏言了吗?”
我领着郑宇坐到了沙发上,抽了一口烟后,回道:
“夏言在法国,那里现在是半夜,打电话没接,还得等一会。”
郑宇点了下头,说道:
“昨晚,舒总……”
我再次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丢在了烟灰缸。
“我什么都和她说了。”
郑宇也叹了口气,拍了下我的肩膀。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是致命的,尤其是像舒总这样优秀的女人。”
“我能怎么办?先弄清楚状况吧。”
“你不会就是和舒总这么说的吗?”
“差不多吧。”
“你是不是傻?”郑宇说着靠在了沙发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什么意思?”
郑宇再次直起了身子,说道:
“我原以为你是个情圣,没想到你是这个样子的,你比我还不懂女人。你跟她说弄清楚状况,这不就是告诉她,你会根据状况做出两种选择吗?
你要表态,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绝对不会离开她,求她原谅,什么小孩,跟你没关系,表现得再无情也没事。”
我沉默不语。
“状况是要搞清楚,舒总也一定会要你搞清楚,如果最后孩子不存在,也许她气一段时间事情就过了。
搞清楚状况这话这只能从她口中说出来。你只能拿出姿态来,你这算怎么回事?等你搞清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和她继续走下去吗?舒总是能容得下这些的人吗?”
我再次点了根烟,郑宇的话字字如针,针针戳心。
我没有说出半个字,脑海里回放着昨晚舒瑞以及刚才郑宇说的话。
我们两个就这么沉默着,直到门铃声再次响起。
伴随着门铃声的还有我的手机信息声,郑宇走向了大门,我则是拿起了手机,这是一则美团跑腿的收件码信息。
我的心在那一刻凉了,呆呆地看着郑宇从跑腿那拿来一个箱子和一把吉他。
“收件码。”
我没有任何回应,直到郑宇从我手中拿走手机,报给跑腿的小伙子。
郑宇把东西放到了我的房间,又坐回我的身边,看着失魂落魄的我,沉默不语。
或许事到如今,作为旁观者,他也不能给我一个清晰的建议了吧。
我看向了房间里的箱子和吉他,它们和我一样被赶出了舒瑞的世界,回到了它们原来的家。
“你开车了吗?”
“开了。”郑宇说着把钥匙丢给了我。
我拿起钥匙,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驾驶着郑宇的车,我飞快地朝舒瑞家驶去。
到了门口,我没有按响她家的门铃,而是掏出了钥匙,打开了舒瑞家的门,径直走向舒瑞的卧室。
打开了卧室的门,舒瑞正坐在床上,她依旧穿着昨晚那套衣服,脸上带着花掉的妆,眼睛红肿,看到我打开门的那一刻,她把头扭向了一边。
我的心碎了,那个万众瞩目的舒瑞此刻不见了,而我就是那个让她消失的幕后黑手。
“我不是让你不要再来了吗?放下钥匙,离开这。”
“放下钥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结束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脸问这个问题,只是内心使然。
我看着舒瑞,只觉得一阵腿软,倘若她此刻点下头,我也许会立马倒下,然后死于悲痛,坠入十八层地狱。
庆幸的是舒瑞并没有立刻点头,她用指尖轻点了下眼角,回过了头,注视着我。
趁着她还没开口,我靠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生怕舒瑞会说出让我无法承受的话。
当然,我罪有应得。
“我再说一遍,放下钥匙,离开这。”
舒瑞用的是一种和公司员工说话的口吻,然而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像是给我们的感情留有余地。
这也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不回答,只是她留给我的最后的善良。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原想像郑宇说的那样,掏心掏肺地和舒瑞表达一番我的爱,告诉她我对我们的爱情有多么矢志不渝。
可当真的面对如此憔悴的她时,所有勇气却消失不见,尽管在昨天之前我们还是那么亲密无间。
看着我给她制造的伤害,我无比自责,她原本是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却被我毁得满是皱褶。
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此时失去了她的翅膀。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
终究我没有开口,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没有资格再违背她的意愿,把钥匙轻轻放在了柜子上。
趁着眼泪即将掉落之际,我转过了头,我并不是怕失了我的面子,只是不愿用这种眼泪让舒瑞再痛上一回,那样只会让我更加罪孽深重。
我没有再看舒瑞一眼,只想快步离开这间承载我们记忆的房子,此刻我觉得自己是肮脏的,多留一刻都是对这间房子的侮辱。
关门之际,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屋子,它不需要我的道别。
上了郑宇的车,泪水倾巢而出,我想我也许该扇自己几巴掌。
呆坐了一会后我启动了车子,往出租屋驶去。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看着手机上的境外号码,我踩下了刹车,从兜里翻出一根烟,点燃后,用夹着烟的右手的手掌擦去了眼泪,然后滑动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