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护士那弄清楚了夏言所在的病房,当我即将到达23号房的时候,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尽管我已经知道她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要稍加调养一下身子,便能恢复。
我幻想着夏言此时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到我的突然出现是什么样的反应,而我又该如何解释今天的探病。
走到门口,我看到此时小小的病房里站着七八个穿着职业正装的男男女女,于是我开始疯狂嘲笑自己的弱智。
夏言不再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夏言,只有我还是那个把她当成过去的夏言的傻子。
我没有敲门,探了下头,调整视线想看一眼夏言的脸,却始终被一名高大的男人挡去了半张。
“陆晨?”
突然我听到有人喊了我一句,然后我的视线里那几个人纷纷回头看向了我,我终于看清了夏言的脸,此时她也侧过头看到了我,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我感觉到了一种尴尬,我不知道此时我的脸上是否比刚才在阳光底下晒着更加的红,转而,我内心把这个不合时宜喊出我名字的傻缺以及他的八辈祖宗骂了一遍。
我回过头,看到了一张久违的脸,我却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夏言的大学的室友,毕业后的四年时间里,我再也没见过她。
“是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的脸怎么受伤了,我差点没认出来,我们都四年多没见过了吧,以前我可是天天能在我们宿舍楼下遇到你。”
眼前这位绑着高马尾的大眼睛女孩左手捧着花,然后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伸出了手,跟她握了下手,突然才想起来她的名字:李欣。
“你怎么不进去?”李欣笑着问道。
“我……脸伤了,来上点药。恰巧路过。”
我灵机一动,说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李欣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们别傻站在门口了,一起进去吧,夏言在里面呢。”
说完她打开了门快步走了进去,几秒钟后,我厚着脸皮,艰难地挪动了脚,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夏言,你还好吗?”
李欣径直走向坐在病床上的夏言,和夏言来了一个拥抱。
“我没事,就是没休息好,谢谢你的花。”夏言双手抱着李欣,笑着说道。
一名戴着眼镜,打着领带的男士说道:
“夏总,李欣和您的朋友来了,那我们几个就先回去了,您注意休息。”
“好的,谢谢你们。”
紧接着那几个人便离开了,拥挤的病房瞬间变得宽敞,我呆呆地站在离病房一米的地方看着人群从我身边经过,李欣也放下手里的花,坐在了病床的边上。
“陆晨,谢谢你来看我。”夏言看着我说道,脸上挂着微笑。
我只是点了下头,没有说话,然后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病房陷入了一片死寂,空调工作的声音此刻变得那么嘈杂。
李欣打破了这即将冻结的气氛:“夏言,我是趁着午休的时间来看你的,时间很紧,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得先回去了。”
“好,你快回去吧。外面这么热,你能来我很高兴,晚上我再联系你。”
李欣又跟夏言来了个拥抱,然后转过身来,跟我告别,然后就走了。
此时,空旷的病房就剩下我和夏言,夏言仔细观察着我那淤青的脸,眼睛里好似有一种委屈,手里还揉捏着被子。
“你什么时候跟李欣联系上的?”
我终于开口打破了僵局,向前迈了一步。
“我们在同一家公司。”
“哦!”
这是我和夏言重逢之后,第一次这么平静的说话,平静得像两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在对话,我们的生活好像从来没有过交集。
“陆晨,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广州了。”夏言低下了头。
“临时还有点事,可能晚两天走。那个,刚才是郑宇给我打电话,让我有空过来看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看到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我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陆晨,等一下好吗?”
我停住了脚步。
“我以后都会在广州工作,不走了。”
我从夏言的声音能听到她此刻的虚弱。
“好,你注意休息吧,你的体质一向都不好。”
“我会的。”
我没有勇气再回头看她一眼,快步逃离了这间病房。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穿过两个高大建筑的缝隙再次袭击了我。
我拆开烟盒上的薄膜,点燃了一支烟,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医院住院部,强烈的光线迫使我眯起了眼,我看到一个短发齐肩的姑娘正朝我的方向看来,她的脸,在太阳发出的金色丝线下,美丽极了。
回到云山小区,当我掏出钥匙准备打开舒瑞家的门时,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然后我看到了一张精致的脸。
“回来了。”舒瑞说道。
“嗯,出去办点事,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我走进家里,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说道。
“回来拿点东西。”舒瑞又把门关上,站在门口。
“你东西呢?我怎么看你手上也没拿东西啊?你开门是要出去吗?”我对舒瑞发出了三连问。
舒瑞的脸唰的一下变得红扑扑的,就像一个犯了错被老师抓个正着的学生。
“我又落在房间了……”
“你脸红什么,我看你是来查岗的吧,看到我没在就在这等我回来,可恶的资本家。”
“谁等你了,自作多情,文件你看了吗?别忘了你只有两天时间。”舒瑞又拿出了平日那严肃的表情说道。
“淡定,两天时间绰绰有余,你输定了,要不先预支一点,先给我笑一个。”我看着舒瑞,贱贱的笑道。
“赢了再说。”说着便开门要走。
“喂。”我喊住了她。
“怎么了?”
“你东西呢?”
舒瑞脸再次泛起了一点红晕,轻轻咬了下嘴唇,然后朝房间走去。
我偷偷地跟在她后面,趴在墙上,往她的房间里面偷瞄。
只见她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左右张望。
“拿东西啊,你站着干嘛?”
舒瑞被我突来的话吓了一跳,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喊了句:
“神经病。”
然后用力把门关上。
砰的一声,她房间的门朝我的面门袭来,这一次,幸运女神没有眷顾我,被这个女人用门给爆了头。
“我看你才是暴力狂神经病,我好心提醒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我手捂着额头朝门喊道。
此时门再次被打开,只见舒瑞板着脸说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两间房不准你进。”
“我进去了吗?你只说了不准进,又没说不能看。”
“看也不准,这条加上。”
“放屁,还有临时加条件的。”
“你……不可理喻。”舒瑞气得咬牙切齿,气冲冲的朝着大门走去,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等等,我脸被门碰到了,你得负责,给我上药。”
我捂着额头,一副痛苦的表情。
“自己上。”
“疼,是真疼。”我朝着舒瑞摊开手,上面还有一点血丝。
“你看,伤口破了,见红了。”
舒瑞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走了过来,仔细看了我的额头,又看了看我的手。说了句:“活该。”
然后她便取来了药箱,示意我坐下。
她认认真真地在我的脸上涂抹着药膏,时而皱起眉毛,时而轻轻咬住嘴唇,好似能感受到和我一样的疼痛。
我看着眼前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觉得她是那么地神圣不可侵犯,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是一幅美丽优雅的画。
“你怎么那么暴躁,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舒瑞停下搽药的动作,然后说道:
“请你以后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很讨厌。”
搽完药之后,舒瑞便离开了家,她最后还是没有拿走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