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去揣测这位大小姐的心思,从小到大,她的脑瓜子总是能想出让我致郁的主意。
“你混蛋,帮着那个贱女人,还占我便宜。”钟灵又掐了我一把。
“没办法,不用嘴,我弄不住你。”我意识到行为的不妥,可亲都亲了。
“走吧,陆晨,今天放过她了。”钟灵说着朝她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走去。
我紧跟在她后头,生怕她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我上了钟灵的车,路上我们两个没有说一句话,这么长时间的沉默这在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
很快车子驶到了一家餐厅,我们在那里吃起了饭。
“陆晨,跟我说说夏言吧。”沉默了许久,钟灵终于开口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你也没必要找她替我出气,记住,钟灵,我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了,懂吗。”
“嗯,我听你的,虽然她折磨了你整整三年,既然你已经放下了,那她对你的将来就不会有任何威胁了。说起来,你还赚了,是吧?夏言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钟灵露出古灵精怪的表情。
我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没有搭话。
吃完饭,我拒绝了钟灵帮我找酒店的好意,便独自一人拖着我的行李箱走在夜晚的街头。
是的,今晚我要无家可归了。
我朝着江边走去,在这个喧闹的省会,只有那能给我带来身心上的轻松。
我坐在江边的草坪上,拿出了挂在行李箱上的吉他。
就让我用音乐跟这里的江水告别吧……
看着来往的情侣,感受着江边凉快的风,我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有不少人曾为我停留,但也只是区区两首歌的时间。
热恋中的情侣,怎么会为一个歌手停留太多时间,他们要珍惜属于两个人的每分每秒,以促成彼此灵魂和肉体上的交融。
陪伴我最久的是路边那只长椅,此时它的主人,是一个长发飘飘,一身职业正装的美貌女子。
是她,舒瑞。
这一次,我主动走了过去。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又来这吗?”
“没有理由,单纯就是喜欢这。”
舒瑞没有抬头,依然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
“你不怕遇到昨晚的那些流氓吗?”
“这种事很少发生。昨天的事,谢谢。”她终于抬起了头,绝美的面孔带着一丝善意。
“呵,女侠。”我调侃道:“点首歌吧,相识一场,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舒瑞合起手上的文件,双手重叠放在两腿之间的文件夹上,盯着我看。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正襟危坐。
“你是个奇怪的人。”她冷不丁冒出这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奇怪的人?”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很多人我一打眼便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接下来会怎么做,可我看不透你……”舒瑞正儿八经地说道。
“哪能都给你看透,那还得了。”
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舒瑞往边上挪了挪,又打开手上的文件夹,然后低着头说:
“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算是对你的回报。”
“我靠,你是觉得我有精神病,你别跟我在这开玩笑。”
“我不喜欢开玩笑,因为那很无聊。你的行为,或者说你的情绪变化很快,喜怒无常。”舒瑞侧过头对着我说道,脸上,仿佛冒着寒气。
舒瑞那张能让无数男人为之发狂的脸,此刻在我看来只是一面南极厚厚的冰墙,即便是暴晒在南方六七月份的阳光下,也很难将它完完全全融化。
但是她并没有说错,自从我在机场回来的路上,接到了那个电话开始,我的情绪正如她描述的那样,喜怒无常。
而她并不知道,我想也肯定没有兴趣知道其中的缘由,我完全没有必要和眼前这位冰美人辩驳,于是我只能把话题扯到她的身上,说道:
“我觉得你也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会笑。”我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到我的行李边上。
“无聊。”舒瑞又低下头,看起了文件。
装好吉他,我便拖着我的行李箱离开。
我朝着海云之南走去,从江边广场到海云之南的,有一条近路,需要经过一条僻静的小道。
小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路灯下我和我的行李箱的倒影,两侧的树叶在微风里沙沙作响,似乎在控诉着我的孤独……
一片落叶缓缓飘落,正好落在我的肩上,就像一个久违的老朋友,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想要安慰我,却欲言又止。
……
来到了海云之南,我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点了两份小吃,两瓶啤酒,然后浏览着周围的酒店信息。我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带着行李箱,准备去旅行吗?”
说话的是海云之南的老板,我至今不知道他的姓名。
“是啊,想出去走走,明天就走了。”我回答道。
老板坐了下来,然后示意服务员去拿啤酒,我只点了两瓶,服务员拿来的却是六瓶。
“人确实应该多出去走走,放慢节奏,在这么一座大城市待着,太累。”老板一边说着话,一边倒着啤酒,并递给了我。
“走一个。”
我和老板碰了下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来这里很多次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叫我阿南就可以了。”
“海云之南的南。”
老板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我察觉到他的深沉,我想他的心里,一定埋藏着一个刻骨铭心而又不愿提起的故事,而那个故事应该和一个女人有关。
我没有多问,拿起酒杯又跟老板碰了一下:“我叫陆晨。”
“想好要去哪里吗?”阿南问道。
“大理。”
“还回来吗?”
“我想不会回来了。”
“大理确实是个净化心灵的地方。祝你一路顺风,洗净铅华。”
说着我们又是一杯啤酒下肚。
“我看你经常拿着吉他,搞音乐的吗?”老板问道。
“我就是一个玩票的。”
“要不要上去玩玩,这里留不住你,或许能留住你的歌声。”
阿南指了指歌台,台上还有一个专门拍视频的服务员。
其实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见过了,他们还会挑一些好的视频播放。
“既然老板都邀请了,我再拒绝就对不起你的酒了。”说着我拿出我的吉他,往台上走。
阿南先我一步拿过了麦克,做起了开场白:“接下来,由我旁边这位陆晨先生献给大家一首歌,陆晨明天便要踏上大理之旅,今晚也是他在广州的最后一夜了,让我们记住他的歌声,也祝他一路顺风。”
台下响起了掌声,阿南把麦克风交给我。“大家好,我是陆晨,一首去大理送给你们。”
“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
很久没有笑过又不知为何
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
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
路程有点波折空气有点稀薄
景色越辽阔 心里越寂寞
不知道谁在何处等待
不知道后来的后来
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
谁的肩上没有过齿痕
也许爱情就在洱海边等着
也许故事正在发生着
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
谁的肩上没有过齿痕
也许爱情就在洱海边等着
也许故事正在发生着
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
谁的肩上没有过齿痕
捡起被时间碾碎的勇气
让双脚沾满清香的泥”
这首歌我唱过无数次,这次或许是我最满意的一次,前半部分,我用了平缓的节奏,将歌词娓娓道来,后半部分,我又彻底放开。
一曲唱罢,台上再次响起了掌声,我看到阿南在台下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掌声中我走下台去,往自己的位子走去,突然背后传来一声略微带着哭腔且十分熟悉的声音:
“陆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