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
“太后娘娘到……”
“太子殿下到……”
“皇后娘娘到……”
此起彼伏的通传声响彻大殿。
席间的众人纷纷起身。
皇帝赵长塔为了显示孝心，特意扶着姜雪依到座位旁，让她先坐下，再登上龙椅坐下。
姜云曦随着殿内众人依次给皇帝赵长塔、太后姜雪依、太子赵哲齐和皇后孟静姝行礼。
赵长塔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容，挥了挥手，“众爱卿平身。今日是朕的万寿节，感谢诸卿与朕同庆，今日就都不必拘礼了。”
太后姜雪依率先送了赵长塔几本亲手抄写的佛经。
皇后孟静姝送了赵长塔亲手缝制的衣衫。
待到赵长瑜和诸皇子、还有文雅公主献过寿礼后，姜云曦便站起身来，朝赵长塔福了福身子。
“凡云曦所有，都是陛下赐的，云曦实在想不出陛下还缺什么。云曦只会些简单的绣工，故而，绣了一幅山水画，特来送给陛下。”
内侍们将绣品缓缓展开。
画面上，山岚覆雪，林泉响韵，碧湖澄澈，万象皆映，方寸之地，即是桃源。
好一幅活灵活现的山水画！
看着展开的绣品，赵长塔眼睛倏然一亮，他点点头，“云曦真是谦虚了，这绣艺堪称巧夺天工。朕很喜欢，来人，赏！”
让赵长塔高兴的不是姜云曦的画，而是姜云曦的话。
“凡姜云曦所有，皆为陛下赏赐。”
赵长塔听着这句话，觉得很顺耳。
姜云曦自然知道，皇帝喜欢听什么话，她便顺势说出这些话。
“云曦谢陛下赏赐。”
姜云曦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缓缓走回座位。
她的余光瞥见从对面的席间，射来了一道不善的目光。
姜云曦坐下后，缓缓地抬眼看向了对面。
看着她的人是赵哲雍。
姜云曦察觉到了赵哲雍目光里的敌意，便知道了，赵哲雍至少知道了是她在庇护姜佑斐和姜佑采两个人。
此事只怕是贤妃捅给赵哲雍知道的。
姜云曦斜睨了一眼贤妃卫烟燕。
她想，既然赵哲雍怀疑上了她，那就找个好一些的理由，让赵哲雍不至于想得更多。
姜云曦的目光越过赵哲雍，看向赵哲雍身后的姜绾绾。
她没想到，姜绾绾到了如今容貌尽毁的这个地步，还敢在宫中瞎晃悠。
不过，姜云曦确实见她的左侧脸洁白无瑕。便忽地想起之前楠楠说的，姜绾绾找了秦楼的妆面娘子学化妆的事，知道她是故意遮住了脸上的伤疤。
连皇帝赐的黥面都敢遮，姜绾绾只怕是不熟悉律法，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由于姜绾绾肚子里的孩子，众人虽然知道这是有罪之举，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不去提这件事了。
姜绾绾的肚子微微隆起，脸上也有些许倦色。
赵雅转头同姜云曦说着话，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些，“这种场面，还带上不得台面的侧妃出席。看来三哥是真的很疼爱姜侧妃啊。”
姜云曦嘴角微微勾起，想到赵哲雍的院子里还没有正妃，其余的妾室连一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赵哲雍若是要带人，也就只能带姜绾绾了。
只不过……赵哲雍明明可以找个借口说，姜绾绾有孕身子不适，不宜出席。却还是将姜绾绾带了过来。
说不定真是对姜绾绾“情深意重”呢？
赵哲雍听到了赵雅的话之后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他知道，因着姜绾绾的事情，陛下要照拂太后的面子，所以要惩罚他。但罚也罚了，他有在代州有一份天大的功劳也是事实，过一段日子，等到姜绾绾的事情平息之后，他自然能受到重用。
只要他平平静静地度过了这段时期，不犯什么错误。
因此，他一直保持低调，不去接招。
皇帝在同皇后和贤妃说着话，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姜云曦没有接话，但坐在赵雅身边的其他人可都听到了赵雅说的话，便也开始煽风点火。
大皇子赵哲轩哂笑，“三弟向来风流得很，这宫里没名分的女眷是最多的，更不用说宫外了，莺莺燕燕数不胜数。还是姜侧妃厉害，成为了三弟宫里唯一一个有名分的女眷。”
这话里满满的都是讽刺。
既讽刺她之前没名没份就有了孩子，又讽刺她拿着孩子胁迫赵哲雍娶了她。
但姜绾绾没有赵哲雍那般沉得住气，她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既想反驳，又不敢在这等盛大的场合上发火，显得她不知礼数，丢了三皇子赵哲雍的面子。
她的目光落在了赵哲雍的身上，眼里祈求着赵哲雍替她分辩。
但是赵哲雍什么都没有说。
姜绾绾咬紧了自己的嘴唇，生生忍下了这一口气。
她内心里责怪赵雅和赵哲轩当众卸了自己的面子。
更责怪赵哲雍不帮自己说话。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要不是兰儿说，出席此等重要的宴会能够彰示我的身份，我才不爱来呢。我难道贱吗？专门来到这儿受你们的羞辱？”姜绾绾自暴自弃地想着，转头瞪了一眼兰儿。
兰儿一愣，觉得姜绾绾莫名其妙的，心里想着，“姜绾绾这等怂货，出了什么事情都不敢反驳，只敢将怒火发泄在我的身上。”
姜绾绾想，在三皇子殿内，她天天受到那些美人的嘲笑，若是不顺意了，她仗着自己的位置还能发作一番。
但如今，面对着位高权重的皇子和公主，没有赵哲雍替她分辩，她就什么都不能做。
姜绾绾越想赵雅和赵哲雍的话，越觉得委屈，便拿出帕子，细细地蘸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小声地啜泣起来。
赵哲雍听到背后的哭声，颇觉得晦气，转头呵斥她，“哭什么哭？这大好的日子。你难道要触陛下的霉头吗？不想待在这儿就滚回去。”
语气里一丝怜爱也没有，全是担心自己受到姜绾绾的牵连。
姜绾绾被他的怒火吓得噎住了，一时间连哭都不敢再哭了。
姜云曦冷眼看着他们，内心鄙夷：“前世你们不顾伦常也非要在一起，甚至不惜除掉我这个绊脚石。如今我撮合了你们，你们怎么也不在我面前演出一场相亲相爱的大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