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雄军和登莱军抵达仪真县的消息传到赵之龙耳中,赵之龙马上派赵梦白率部前往支援。
赵梦白是赵之龙同父异母的弟弟。在第九代忻城伯赵世新病逝后,赵之龙就担当起了父亲的角色,对这个弟弟照顾有加。赵之龙发现赵梦白自小就颇有习武天赋,便请来拳师教习武艺,又早早把他送入军中锻炼。赵梦白也不负所望,在军中崭露头角,成为一名优秀的年轻将领。
长兄如父,况且这些年赵梦白深受赵之龙关爱,俩人实是兄弟又胜似父子。赵梦白对赵之龙极为敬爱,对赵之龙的话也深信不疑,所以赵之龙一说要起事他第一个就站出来表态全力支持兄长的决定。
赵梦白所部一万人是江南叛军的精锐,皆是自行招募编练而成,对于江南集团来说这些军队就是他们的绝对核心力量。
江都县城距离仪真县城只有八十里的距离,在听闻天雄军拥有大量火器后,赵梦白没有选择直接前往仪真县,而是在出江都后向西行军绕道凤凰山,尽量避开朝廷斥候,直插朝廷大军侧后。
因为绕道走多了四十里路程,赵梦白的援军来得比较晚,但一路上都没有受到阻碍。距离天雄军还有一段距离,赵梦白就听到接连不断的隆隆炮声,地面上的石头全都被稍稍移动了位置,可以远远看到仪真县方向冒起的黑烟,手下兵卒见状脸上神色皆是不自然起来。
派出去的斥候传信回来:“禀将军,前方发现大批敌军,正快速向我部靠拢!”
“列阵!迎敌!”
在刚刚听到己方后面突然冒出来一支万人大军时,曹文诏也是大吃一惊,赶紧将传令兵派出去传令,但等不及各处队伍回拢,又怕叛军摸了天雄军屁股,就带着亲卫和直属营先行前往迟滞敌人。
不过还好,人的名树的影,曹文诏在军中闻名已久,天雄军更是在这些年对起义军的镇压中杀出了凶名。赵梦白初登战场,小心谨慎不敢冒进,错过了趁天雄军防备空虚趁机从后背突袭的机会。
曹文诏见对方装备精良、队列严整,但细查之下又发现对方这些兵卒握持武器的手发白,脸上也满是紧张之色,立刻明白这些兵卒是缺少临场作战的经验,但心中也丝毫没有小觑他们。
计上心头,曹文诏单人匹马来到两军阵前,敞开声音喊道:“吾乃登莱军指挥使司指挥使、陛下亲封平南大将军——曹文诏!奉天子诏令,南下平叛!陛下有旨,首恶枭首,从犯轻处!你们也想要用亲人的项上人头来冒险吗?”
一片鸦雀无声。
眼见对方毫无反应,曹文诏心中凛然,明白眼前这支叛军不是一般的军队,佯装大怒:“既然你们冥顽不灵,吾也不再相劝!让你们大将出来,吾要与他一决高下!”
“我来会会你,我倒要看看你曹文诏是不是浪得虚名!”一名年轻小将手持马槊,一边驭马冲来,一边说道。
“花里胡哨!”战场上是生死搏杀之地,讲究的是速战速决、一招必杀。曹文诏看着这名小将手中不断耍着华而不实的招式,心中那是一阵鄙夷。
小将抵到近前,大开大合,一槊锋芒透出直取曹文诏咽喉,曹文诏镇定自若,手中长枪一荡就把马槊弹开,继而手上变换方向反手一矛抽在对方背上。
仅仅一招,小将便被打下马背。
“哎哟——”小将摔在地上直抽抽,半天缓不过气来。
曹文诏枪头直指小将脸面,高声喝问:“你就这本事?滚回娘胎多练几年再来吧!滚!”
小将心惊胆颤,连滚带爬逃回本阵。
“还有谁!”曹文诏手举长枪高声喝问,威风八面,霸气凛然。
“狗贼休叫!我来杀你!”
话音未落,叛军阵中冲出一名单目武将,手持长弓,此时已是箭在弦上,只听“嗖——”一声,利箭破空而出,直取曹文诏。
“噗——”一声轻响,曹文诏胸前中箭,但曹文诏左手紧紧抓住缰绳没有倒地。胯下的战马似乎有所感应,又或者是被缰绳勒得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阵长长的嘶鸣。
“草——狗贼偷袭!”眼见曹文诏中箭,身处后方的数十名亲卫急忙策马冲到曹文诏身边。
“狗贼找死!”刘国能双目充血,怒发冲冠,带着十数名亲卫直冲那单目武将。
“不好!快救我!”单目武将急忙勒紧缰绳,控制着战马转向冲向本阵。叛军中一队人马前出接应单目武将。
刘国能从腰间拔出一把手铳,这是新式的燧发手枪,这种手枪经过军器局改良,精度得到很大提高,有效射程也达到了六十步之远。由于目前产量有限,只配发给高级将领作防身用。而刘国能在归顺曹文诏后就被编入亲卫队,经过一番不懈努力晋升为亲卫队长,也是分配了一把。
此时双方大约有五十步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射击准度会大打折扣。但眼见对方要逃,刘国能管不了那么多,握紧手枪单眼瞄向对方,“砰——”一声枪响,一阵白烟升腾,只见到那名单目武将浑身一颤就逃回人群之中。
刘国能无奈,只能返回去护卫曹文诏。
曹文诏身上穿的是由皇帝御赐、军器局甲胄科使用更先进的工艺和更牢固轻便的材料特别打造的将军甲。这种新式甲胄是以布面甲为基础改进而来,使用的材料比旧式布面甲更轻,全身着甲时整体重量减少了近半,这让穿戴者可以自行在身上适当添加额外的防具,使得整体防护力得到极大提高。
经过测试,这种新式甲胄正面可以硬抗五十步外一般的弓弩或一百五十步开外火铳的射击。当然,使用了强弓、弩机、特制破甲箭矢,或者近距离射击,这种甲胄也无力阻挡。
曹文诏胸前就装备了双层护心镜,那枚箭矢卡在第二层护心镜和甲胄之间,虽未能伤到皮肉,但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曹文诏的肋骨几乎断裂,一阵阵闷痛直冲脑门。
“有种你别跑啊!”曹文诏在马上怒不可遏,一把就将胸前的箭硬生生掰折,随手扔到一边。
那名单目武将是叛军中有名的神箭手,有百步穿杨之力,但此时在六七十步的距离上命中敌将,敌将却毫发无损,还大骂出声,见此情形,那些叛军兵卒的士气大是衰落。
在阵中的赵梦白观察对面的登莱军,粗略计数对方只有一千人出头,面对己方这一万人,十倍对敌数,登莱军将士却没有丝毫恐惧畏缩之色,连主帅都亲自上阵斗将。再看回自己这边,赵梦白浑身不再在,只觉得身边的士卒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不屑和鄙夷。
正在赵梦白进退两难时,斥候来报:“禀将军,急报!从东、南、北三面分别出现多股敌军,正向我军合拢,数量不详!”
恰在这时,正面的曹文诏下令全军旗帜高举,击鼓前进。
赵梦白看在眼里,大惊:“中计了!盾手殿后!长枪手防护侧翼!全军保持阵型有序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