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夙的眼睛猛然看向檀书。
只是那人却一丝表情也无，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楚烬按着宿夙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都是千年的狐狸，这种场面，檀书不可能应付不了，他现在落得这种凄惨情景，只有一种可能。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宿夙点头，静静看着事态转变。
随着官员开口拍卖，酒兴盎然的人也开始给他捧了这个场。
刚开始的几个还有疑似是托的嫌疑，可当喊道：“500两——黄金。”的时候，场上诡异的沉默了一瞬。
“疯了么，500两买个奴才？”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谁也没继续下一步。
官员也是愣了片刻，然后笑的牙不见眼的看向众人：“还有比张大人出价更高的了吗？”
宿夙抬头瞥了一眼“张大人”，正是刚刚那位叫嚷着说要从檀书拍起的人。
年岁估计得比檀书大上一轮，满脸的褶子，此时面露精光的看向铁笼内的檀书，这种叫人恶心的眼神，宿夙再熟悉不过。
沉默了许久，再无人开口，官员倒是也觉得这个价格合适，正想着说见好就收，却没想到下一瞬，一道声音响起：“黄金——千两。”
就是檀书自己，也好奇的投了抹眼神过去，看清神色后，面色微顿，又垂下眉眼。
这个比刚刚那个长得还要不堪入目。
他坐的位置极高，想必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宿夙不清楚是谁，但是看向原本还气愤的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截胡了他的美人的张大人之后，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恭敬有加，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宿夙就明白了，这个人，至少现在她得罪不起。
同情的看了一眼稳坐铁笼的檀书之后，她就心安理得的开始吃起了东西。
没办法，她想努力的，但是现实有点残酷。
楚烬倒是皱了下眉，宿夙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嘴里还塞着东西，有些含糊不清问道：“怎么了？”
他神色微顿，“那位是宫里的人。”
“？”
和他们已经不仅仅是身份的差距，还有阶级的跨越。
“那檀书怎么办？”
在这样的大时代背景下，他们只能被洪流裹挟着前进，任何人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改变历史。
若说身处楚烬这个位置，他或许还能反了在他上一级的将军，可若是再往上，那简直同蜉蝣撼动大树无疑。
宿夙想过他的身份会很尊贵，可来参加宴席的，不都是官员吗？
楚烬摇摇头：“檀书……他是一个走一步要看十步的人，我不信他会将自己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相信他？”
楚烬点点头。
看着檀书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宿夙姑且信了他的话。
官员生怕到手的千两黄金飞了，连忙让下人将檀书移走。
他赔笑着：“那这位丽姬……可有大人看得上啊？”
安静的诡异，他猛地拿鞭子抽打了下铁笼内的女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几乎要贯穿所有人的耳膜。
本来以为大戏已经结束了，可这不小的动静倒是又提起了众人的兴致，纷纷又将目光投在丽姬身上。
官员见有用，连忙又狠狠地抽了一鞭子，衣衫单薄的丽姬惨叫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本是叫人不忍的画面，可偏偏却让人起了凌虐心理，官员刚想再打，那位张大人制止了他：“这么好的美人，可别打坏了。”
他的动作停下来，躬着身道：“您说的是。”
他转头对着丽姬：“张大人有兴致，还不拿出你的当家本事来？”
丽姬气都喘不匀，身体却有着肌肉记忆，自觉的折腰弄舞。
近乎赤条的美人，身上是两道深可见骨的鲜红血印，地上是吐出来的血混着她身上的，滴滴答答的落下来，逐渐积起一片血泊。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靡艳吊诡。
宿夙忍不住转过头，不再去看。
一舞罢，丽姬颓唐的眼神看向张大人，似乎闪动着一束光。
只是张大人似乎又不感兴趣了，扭过头喝酒谈天。
丽姬无力的垂下手。
官员也赔着笑脸：“张大人……您看这……”
张大人只是一个眼神都不留给他，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倒是开了口：“方才那位……”
他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上面，“张大人不高兴也是难免的，没看到大人没兴致了吗？还不赶紧拿走？晦气的东西！”
“这……”
那人又用眼神瞪了他一眼。
官员也不想买卖不成倒将人得罪一番，索性今日那位白发怪人替他赚了不少钱，他也没必要强求。
他眼神一转，“那若是无人拍下丽姬，倒不如杀了她，让张大人出出气？”
听了这话，张大人摆摆手道：“我何时不悦了？”
见张大人的面色好转，他连忙上前两步，“大人有大量，是小的揣测不周了。”
可话都放出去了，张大人明显是想看着他究竟要如何“取悦”他，老神在在的眯着半只眼瞧。
丽姬心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上，灰蒙蒙的眼睛里竟是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反正都是要死的，这下打着更是不心疼，为了让张大人高兴，官员上去就又抽了她两鞭子，丽姬身体抽动了两下，竟是昏了过去。
官员暗骂一声：“来人，给她泼醒！”
他骂骂咧咧的又抽了一鞭子，“得罪了张大人，你连死都别想松快！”
刺耳的鞭挞声响起，宿夙咬着下唇，渗出了血渍。
楚烬也面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圣母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简直是像反讽一般的意味，可现在，宿夙却真的想救救她。
只是因为她在这里，显得比较像正常人。
她拽了拽楚烬的袖子，楚烬下意识转头，她还没开口，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想救她？”
宿夙沉默着，点点头。
她怔怔的看着他，声音几乎有些哽咽：“可以吗？”
“有些困难，不过……”楚烬突然高声喊道：“黄金百两，别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