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是水墨鬼?我是木九,我是木九,你、你才是水墨鬼!”
“你个骗子,你是水墨鬼的源头,所以你见面的第一瞬间并不会对我动手,现在你想骗取武林源他们的信任,所以才这么说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木九重新把镜子放回挎包,平静的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是水墨鬼?”
“谁告诉你的?你的眼睛嘛?”
“为什么就不可能你是水墨鬼?”
水墨鬼此时此刻有些疯癫,头发略显凌乱,凄惨的笑道:“如果我是水墨鬼,我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是水墨鬼?”
话音刚落,水墨鬼便神色狰狞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执掌「忘我」。
比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记忆。
见状,木九挠了挠头发,嬉笑道:“呦,终于想起来了,可真不容易。”
水墨鬼抬起头,眼神却浑浊无比,“不,我想不起来,我好痛苦……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木九摇了摇头,“比这个还要前些。”
见水墨鬼实在想不起来,木九有些不忍心,于是好心提醒道:“其实在黄岗村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在你身上施展了四份遗忘的力量,一份力量让你遗忘了你模仿的张迟湖,一份力量让你遗忘了你是水墨鬼的事实,一份力量让你遗忘了这两份「遗忘」的存在,所以哪怕你后面模仿了我的「忘我」,仍然发现不了这两份的「遗忘」。”
“至于,最后一份遗忘,则一直萦绕在你的心头,让你遗忘之后在学院中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水墨鬼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不由得喃喃道。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见过那么多的水墨鬼,但却从来没有主动揭穿过他们的身份了,因为他本身就是「水墨鬼」,哪怕记忆缺失,也不会去揭穿其他水墨鬼的身份。
帮助其他水墨鬼隐藏身份的优先级高于一切,这是根植于灵魂的东西,不是现在的「忘我」能够影响到的,哪怕他忘记了自己水墨鬼的身份,但他仍然会下意识的帮助他们隐藏身份。
不然如果是真的木九,那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哪怕「真理之眼」再是底牌,但终究比不上摆在眼前的利益。
水墨鬼同时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当时模仿徐子墨的水墨鬼,明知道自己是假货,还是要询问木九的意见,因为他下意识的认为木九会帮助自己隐藏身份的。
但那个时候,对于模仿木九的水墨鬼来说,自己隐藏的优先级要高于帮助其他水墨鬼隐藏,所以他选择了揭穿模仿徐子墨的水墨鬼。
如果当时他不揭穿模仿徐子墨的水墨鬼,古登不会拿出「照妖镜」来看一看?
难不成能坐到鬼怪学院副校长位置的人是傻子?
古登当时为什么会听木九的意见,毫不犹豫的去杀掉那个模仿徐子墨的水墨鬼?
原因还要朝前追溯。
虽说鬼怪学院的新生考核是处在梦境中,但却是能够在事后像是视频一样,拿出来供学院的领导一一翻阅查看。
在新生考核中,木九说过一句话,自己的眼睛有神异,古登记了很久,所以古登询问木九的意见,主要是试探。
而且,他翻阅过新生考核的记录,自然还记得学院的黑历史——早年间徐子墨刻出的「徐子墨到此一游」。
当时模仿木九的水墨鬼用这种方法,抛砖引玉,让古登动手,在古登看来就是木九早已看出了谁是水墨鬼,只是在用这拙劣的方法隐藏自己的底牌罢了。
所以,当时古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然当时模仿木九的水墨鬼,用一个莫名的理由打算搪塞过古登,保下另一只水墨鬼。
但凡有一点儿古登觉得不对的地方,他都会动用「照妖镜」,到时候就不是光照徐子墨一人了,而是两人一起照!
那时,水墨鬼自然就会露馅。
“你杀了我吧!”水墨鬼没有丝毫挣扎。
木九从挎包中取出那把名为「可斩」的长剑,少年轻抚剑身,轻声说道:“说实话,我是真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本来我只是在「真理之眼」的提示之下,造就一个另类的分身,让你替我在学院完成学业,而我在外面休假一段时间。”
“但谁知道竟然会出这档岔子。”
蹭亮的剑身倒映着木九锐利的目光。
按照「真理之眼」的提示,在水墨鬼模仿完自己的样貌、声音、神态、序列能力之后,「真理之眼」就会主动选择一半脱离木九,携带着木九的记忆,附着在水墨鬼眼睛之上。
如木九所说,他是真的单纯想在外面放会儿假。
但,「真理之眼」是否有其他谋划就有待考量了。
毕竟谁家度假一半,会被「真理之眼」毫无征兆的提示。
【院危,速归!】
用手指关节轻弹剑身,「可斩」发出了清脆的吟声,木九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哪怕你模仿的我再像,你也终究不是我,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发现的。”
“起码我不会太过依赖序列能力,而且我从来不会去承认自己脑子不太好使,我虽然确实记性不好,但这并不代表我傻啊。”
“成就我的,难道只有「真理之眼」?”
“你是我,但我终究不是你。”
“那么现在让我来猜猜看,你为什么不挣扎?不反抗?是觉得自己没有胜算吗?”
“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样的,你既然是我,并且有着我的记忆,那就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活着的希望。”
木九双手托腮,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那你为什么要寻死呢?”
“让我想想,难不成你想在我杀你的那一刻,让「死亡」遗忘你?”
木九戏谑的看着水墨鬼。
水墨鬼瞳孔收缩,冷汗直流,因为木九猜对了。
果然,只有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
水墨鬼张了张嘴,但还没发出声音,便被木九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削去了脑袋。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木九大笑道。
“既然你赌你能让「死亡」遗忘你,那我便赌你不能让「死亡」遗忘你。”
“如果我赌输了,那我自认倒霉,就当放你一条命,不过我输了又如何?”
“小势可变,大势不可改。”
“在历史洪流的裹挟之下,一个人的生死真得算不了什么。”
木九用当时水墨鬼在黄岗村教育张迟湖的言语,重新教育了遍水墨鬼,只是它可能再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