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姨,今天你给紫梦煲的是什么汤?”很意外的,司徒圣尹今天在晚饭时间便准时回到了家,只是随之回来的还有一大堆的文件。这会儿坐在餐桌前,也正一边说着话还在一边使用着手提电脑。
芳姨端着晚餐出来,听了问话,下意识地看向了紫梦的方向,然后毕恭毕敬地答道:“呃,晚上炖了乌鸡汤。”
司徒圣尹立即脸色一变,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犀利的眼光看向老人:“我问的是你今天。”声不俱厉,然而形色已经灌满了厉色。
芳姨拿着东西的手一顿,立马小心翼翼地道:“司徒小姐,是鲈鱼汤,对手术的人是有好处的。”
“哼哼,”司徒圣尹冷冷一笑,“看来很不错,很多事该你的你都不用亲力亲为了,不该小动作的你倒是一个也不少!”
芳姨的头低垂着不再说话。
坐在他身侧的紫梦对他一撇眼,也冷笑着面孔:“嗬,你这是来质问的吗?你不是说把房子里的摄像头都拆除了不再监视我了吗?你现在又是来做什么?!”
司徒圣尹没有接话,垂下眼来滞默在那里,又突地淡声道:“我答应把摄像头取下时代表对你的尊重,我时刻在乎你的动向却是我对你的一切关心。”
“看我有没有偷腥?”紫梦依旧是嘲讽的脸孔,不屑一顾的眼神。
司徒圣尹没有回话,板着一张脸孔,然后蓦然站起——
居高临下地,司徒圣尹弯下身来,双手撑在紫梦所坐椅子的扶手,用双臂、用身子在她的周身环包成围墙。双目定定地看着她,冷色的眼眸里是汹涌的光,是两抹厉色的暗调。
“我不想监视你,我也从没有想过让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想这样的伤害你,也从不想让你这样如此的恨我。我从不曾想过让我们之间走到这样一种不信任的状态上,甚至是如今的暗地‘勾心”,暗自起‘杀意’的地步!然而,一切的一切,却都成了现实——再也没有‘假如’!你怪责我、你恨我!可是你从不曾想过,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么?这一切都仅仅是我选择的么?这一切的一切又都是什么样的源头!?你还能怪我什么?难道我不怨恨?难道我不痛苦?难道我的心不如你一般也是一个人?!我知道,我知道!我从来都在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此爱你!所以我愿意背负一切的罪责!可是呢?可是呢——你曾经与我的承诺呢?你难道从没有想过你对我的承诺又是什么!爱——我从来都说爱你!但是,如果这一切都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如果——你没有给过我希望!给过我我想要的!所以的一切——所有的一切真的还是这样吗?真的是吗?!”他逼迫的气势如此灼灼,紫梦怔怔地在他的包围下,在他的逼遏之下,瑟瑟地,瑟瑟地全身抖索着。
泪水从她莹亮的眼眶中滑落,她双眼突露着狠厉之色,猛然间就伸出了一手扼着司徒圣尹的下巴:“你从来都知道我的记忆早就残缺了不是么?在我父母、未出世的弟弟死亡的那一刻起,不是么——”
司徒圣尹撑在她身边的两手颤抖着逐渐松开,双眼怔瑟。
她继续道,不依不饶:“你想告诉我什么话?我丢失了哪些记忆?承诺?承诺又是什么?我能承诺你什么?难道我承诺着让你们这群杀人凶手毁灭了我一家?!毁灭了我所有的人生!所有的爱?!!如果你没错、如果你没错!为什么不救救他们!不救救他们!留下了我一个人——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她哭喊着,声嘶力竭。
两张不同的却同样充斥着悲色的脸孔上一滴一滴的悲伤滚滚而落。
她突然停顿,声调骤然间变冷变淡:“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一个什么梦吗……”司徒圣尹带着惊色的双眼看向她,“那是一间四周紧闭看不见任何窗口和门的充满着冰冷的房间……那里,有三个孩子在相互对话,还有一个孩子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们叫——月魔心、莫紫问、幽海若,还有……我自己。”她疏离而冷淡的目光顿时扫向她前方的那双眼睛。
“哈——”倒抽一口凉气,司徒圣尹猛然间站起,背对着她,双手撑在额上,眼睛大睁着,神经质的神色,徘徊凌乱的脚步。
“不不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对的、不对的、不对的,不该是这样的……”原本还在口中呓语的司徒圣尹蓦然间又转过了身,向她冲去。
双手紧扣着她的双肩猛然地摇晃着:“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拿这个惩罚我、不要!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胡说的、我胡说的!我的错、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承诺了你,我错了!我错了!”
张皇一如眼前的他,她看着,笑了:“果然么,果然么,你隐瞒了我失去记忆的那段——到底,是什么……”
“不要说了!!”司徒圣尹竟若发狂般,一使劲竟把她彻底地从椅子上掀翻到了地上,“什么也没有!我说什么都是假的!假的!!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不相信!!”说着,司徒圣尹也冲到了她的身边,一下子扑到她的身上,骑坐在她的身上,双手牵制着她的双手。
“啊——!!司徒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啪噔——”一声,芳姨手中的东西落地,她尖声叫起,就要冲过去扶起那脆弱得如娃娃般被掀倒在地上的人。
“你给我走开!”司徒圣尹发狠似的尖叫,也蓦然跃起,发狂式。
芳姨一怔,但下一步依旧向地上的人跑去。
“砰——”的一声,一个碟子被司徒圣尹狠狠地砸向芳姨的方向:“给我走!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司徒圣尹面对着芳姨,双手掀开腰侧的衣服,嘴角一斜,阴鸷的目光与阴鸷的微笑看着芳姨:“不要让我说第三遍——记得,你和我签的协议!不要因为一朝棋错毁了你几十年来的心愿!如果——你还想它存在!”
芳姨怔怔的怔怔地倒退着步子,然后——向门外奔去!
“芳姨!芳姨!不要离开我——”紫梦一下一下地拖着瘫痪的下半身,虚弱地向门口的方向爬着,向那苍老的背影无助地哭喊。
“芳姨——芳姨——”
那个背影不曾停滞……
我的孩子呀,我的孩子呀……紫梦,紫梦,好孩子呀……芳姨对不起你,芳姨必须这么做呀……芳姨只想……只想……
我的孩子呀,我的孩子……紫梦呀,放心,会过的。芳姨也会保护你的……
但……不能是现在……
那个背影不曾回头……
司徒圣尹冷鸷的双眼看着依旧在地上缓缓爬动的人儿,依旧保持着那发狠地表情,再没有了他惯有的清冷淡漠却总会独独把温柔留给他爱之人的神态。
紫梦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司徒圣尹每每发狂时的前奏。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紫梦哭得是那样的凄切悲哀,仿佛是要把这个世界哭到另一边的世界,然后,仅在这一切的悲凉里独留她一个人——仅有她一人。
司徒圣尹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紫梦猛然地回过头来,眼目惊惶:“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他淡淡的声音,却如此充斥着冷漠严酷,如魔绕耳。
“不要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我错了!我承认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当我想让你明白我的真心的时候你为什么从来不相信!当我不想让你离我越来越远,不想让你找到和知道那些离开我的理由的时候,为什么你要全都想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曾看看我的心?!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错了!或许我从来都该紧紧地锁住你,紧紧地锁住你!这样——无论你再怎么知道,再怎么明白,再怎么想离开我也不能离开了——不能离开——!!!!”
司徒圣尹俯视着她,不在乎她的挣扎和双手薄弱的抵抗,双手扯上……
——这件衣服是他亲手为她穿上的,很方便的衣着,一件带着弹力的连衣裙。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方便”。
“不要!不要——”
“疯医说你的下肢瘫痪只是暂时的,只要恢复的好便完全可以康复,”司徒圣尹突然淡淡地道,重复着似曾相识的话,然后——话音一转——“所以,或许刺激可以辅助你的康复不是么……”一抹邪笑绽放嘴角,眼色也逐渐深沉。
“不……”一切的一切,都仿若覆灭,然而是谁说的,泪会终有流尽的一天?死亡的时候?那不能死的话,要如何流尽?——亦如这样那样——这一切的苦楚。
“噢……你看,这不就是——”
“真好,这是不是你康复的一个好预兆?也是不是告诉我们,或许,这是一个最快的恢复途径呢……”说着,司徒圣尹的神情越发黯暧。
他的唇向那更为的娇艳覆去——
这一下,再没有了狂暴,只有满满的温柔。牵制着她的手也退了去,改为了带着温情地扣着她的头颈。
用自己的……去安抚餂舐着那受伤的……
偶尔的声响,也像是最温柔且最调皮的抚慰。
——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去反抗,没有一丝让自己能紧咬下自己牙关的力量,只能任由着他予求予夺。
满满的,温柔继续向下,向下……
司徒圣尹突然停顿下来,看着她。
他平静而又淡漠的声音响起:“原本,今晚是想带你去祭拜你的父母的,现在看来,或许,让这个永远变成牵制你让你‘安静’的‘条件’,或许——更是应该的,不是么……”
说着,毫无回转的覆灭……
她闭上了眼睛,泪顺着偏侧的头颈淌下,淌下。不再看,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