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裹着浴巾出来时,只见薛子冀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男人从前在那事上向来跟个疯狗似的,怎么今晚这么安静?总不能是被她一句话吓跑了吧?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是送饭的阿姨。
薛子冀赶紧起身过去开门拿晚饭,路过她时仍旧没看她一眼。
童颜狐疑的睨了他一眼,他走路姿势怎么这么奇怪?
一瞬间,童颜的小脑瓜就忽然get到了某个点。
她脸红心跳的赶紧回身去作势擦头发。
薛子冀将饭菜放到餐桌上时偷偷掀起眼皮看向梳妆镜前的童颜。
她此刻还未换衣服,只裹着一条淡黄色的浴巾,白皙得仿佛一掐就酥红的皮肤上沾着晶晶亮亮的水滴。
一袭黑色濡湿的长发披散在香肩软背上,美得不可方物。
薛子冀的目光又痴沉了几分,体内一股澎涌的冲动堪堪而起。
“嗵!”薛子冀把木质托盘往桌上一丢,转身就进了浴室。
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童颜心焦意乱的打开风筒掩盖那股水声。
等半小时后她吹好头发,薛子冀就也才才出来。
出来时,仍严严实实的穿着那套黑色睡衣。
童颜心底有些好笑,她背对着他轻轻揉抚平坦的小腹,眼中生出了母爱的慈悲柔情。
爸爸很爱你哦!
她眉眼弯弯,笑得温柔恬静。
童颜换了套同样严实的睡衣,出来时看餐桌上薛子冀正在为她吹汤,她眸光又生出动容来。
“你也一起吃点吧!”
童颜在餐桌落座,薛子冀刚想拒绝,童颜故意矫情的说了句:“陪我。”
薛子冀没说话,老老实实的坐下,替她尝了尝汤的温度。
“可以了,你试试。”
薛子冀一手端着汤,一手拿着勺子喂到童颜嘴边,动作虽然生疏,可一对眉眼却认真得打紧。
童颜望着眼前的汤匙,回想起他们刚结婚那会儿她有一次发烧,他也是这么喂她。
后来她偶尔会装病,说自己画画手疼,说自己头晕,说自己拉肚子,为的就是薛子冀低眉喂她时那一刻的认真。
她以前一直以为薛子冀不过是因为对她有愧疚,所以才会在婚后对她这样好。
现在看来,婚前三年,他每一个动作,都是爱她、疼她。
他们各自在心底里暗自窃喜,兀自得意。
心想无论如何,和自己最爱的人结婚了。
他们明明心底乐出了花,却偏偏比谁都能藏。
她从小就擅长掩盖心事,所以她没有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别人要是能懂她,那也不会个个都以为她喜欢的是晋知行。
而薛子冀,是当年一战封神的影帝,论演技,谁能演的过他。
童颜想到一些爱意的小细节,抿着汤时唇角不自觉上扬。
“笑什么?”薛子冀被她的笑容感染,眉角也挑了挑。
“笑你呀影帝,演不爱,谁能演的过你呀!”
童颜说完笑出两排贝齿,薛子冀故作生气的哼哼两声,实则一双眼里尽是的宠溺。
童颜这几天是饿着了,因为孕吐反应和这次事故,她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薛子冀没喂两口她就接过汤盅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后又吃了点青菜和米饭。
“你怀孕的事我还没和家里人说,明天我给妈说下,让她给你找几个靠谱的营养师和厨师。”
“嗯嗯,爸妈他们肯定超级高兴,知道我怀不了孩子,爸还说要再要一个呢哈哈!”
“嗯?合着就我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童颜,你还没给我解释两年前的事呢!不仅瞒着我,还要合起大家伙来骗我!还要和我离婚!你胆子够肥啊!”
童颜被薛子冀一把掐住小脸,niu了一下。
童颜闹腾又撒娇的说:“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正打闹时,房门忽然被人急促敲响。
林韬在门外着急喊道:“先生,夫人,老爷子正寻你们呢!赶紧过去吧!”
童颜目光一滞,她立刻看向薛子冀:“爷爷情况很不好吗?你不是说……”
薛子冀的沉默和眉眼的黯淡,让她直觉心头忽然落下一块巨石。
二人没有犹豫,当即起身更衣,穿衣时二人默不作声又暗自默契的挑选了黑白颜色的衣裳。
离开房间时,童颜的步伐很是迫切,薛子冀忍不住提醒一句:“你慢点,注意脚下。”
童颜收了收脚步,可心里还是急得不行。
虽说当初因为沈妍的事情和爷爷闹得不愉快,可是爷爷到底是爷爷,这种时候,她又怎能不急!
此时雨依旧下得很大,走在长廊里也不免被雨水溅到。
薛子冀特意揽住她,为她遮蔽风雨。
二人到达薛老爷子的别院时,别院大堂已经满满登登的站满了人,他们是老爷子的兄弟姐妹,儿女子孙。
当然,他们还有另一个称呼:正准备开抢的疯狗们。
见着童颜和薛子冀来,众人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老爷子刚才为了给童颜和薛子冀休息喘息的时间,所以提前见过了一些亲近之人,这会儿就剩童颜和薛子冀,以及……还没到的两人。
因为老爷子腿脚不便,所以住的是一楼内院。
几十号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但同时,他们又下意识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都知道,薛坤和薛坎出了事,家主之位要么是薛乾,要么是薛子冀。
因为只有这两人,才能服众。
而薛乾向来只喜欢钓钓鱼打理打理花花草草,那么是薛子冀的概率便大得多得多。
二人跨入内院门槛,屋内虽然灯火通明,可还是透露着一种死一样的寂静。
童颜快步跨进房间,可脚步,却差些因为眼前的景象扭到了。
视线中,她只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白胡须老人如残风化烛般躺在一张古老的拔步床上。
刹那之间,童颜竟没有认出他来!
她试探性的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闭着眼,没有回答。
童颜走得近了些,看着曾经精神隽烁、秉性非常,还不时教训她的爷爷,如今变成这番枯树残枝宛如坐化骷髅模样的怪老头,心中再也忍不住酸涩。
她双腿发软的跪了下去,声音哽咽颤抖。
“爷爷,我回来了,小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