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放下厅中书画的事情,先往里走。
穿过载酒堂,还是如之前一般的小径。鹅卵石铺就,时不时遇上一只仙鹤,或者一枝梅花。
两侧大树底下的灌木丛被清理掉了,今年发出一些小嫩芽,此时刚好覆盖住地面。
赵瑾容见了说道:“别人的园林是一步一景,你这庄子是有什么便是什么,改也不改的。”
陶若筠笑道:“这些大树都在这里住多少年头了,何必因为咱们来了就要改。况且是夏日避暑,树荫乘凉刚刚好,没有树荫才糟糕呢,那风出来都是热乎的。”
谢母听了,连说有理。
几人行至分岔路口,陶若筠指挥道:“慧心居的物件跟着走,其他人先留在这里。”
说罢便引着谢母往岔路走去。
岔路的尽头是玉泉院。
陶若筠说出来的时候,谢母有些疑惑:“为什么叫玉泉院?”
陶若筠笑笑道:“婆婆,你往里头走就知道了。”
玉泉院的院墙是竹竿架成,此刻竹竿上爬满了密密的茑萝松,翠绿一片,叫人看着便觉得阴凉。
进的院门,最吸引人的便是院子一角的一棵大树,树冠如云,几乎覆盖了大半个院子。
树下有假山花草,张自桢好心思,从屋后引山泉进院子,树下挖一小坑,那山泉便在院中暂做停留,夏日浮瓜沉李正方便。
树下有片空地,夏日傍晚摆上大桌,一家人围着吃饭都够用。届时头顶翠云,背靠百花,山泉就在手边,最重要的是,站在院中一抬头,便是太湖风光。
谢母见了,一时合不拢嘴:“好好好,好心思,好心思。”
“婆婆满意就好,这里地方不大,但是东西都齐全。后头有间小厨房,下人卧房我也放在后头了。主卧有一间,还有两间小厢房,我是想着可以把家里两个唱歌的孩子带来。到时候呀,喝酒听曲吹风看风景,包管您满意。”
谢母笑道:“满意满意,只是这山间风大,我快吹不起啰,早知道应该把家里的屏风带来。”
“好呀,待会子我就让人去接,顺便再把屏风带来。”
“对,还有家里那张红木大桌,还有鼓凳,缺什么都带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在这里饮酒吃饭。”
百花山庄又添新家具,不花钱的,陶若筠也合不拢嘴。
那边陈妈妈招呼众人去看屋子,将带来的东西分类安置好,后头小厨房里烧水泡茶。
陶若筠拉着赵瑾容请辞,先去把嫂嫂安置好再回来喝茶,谢母没有留她们,让阿保陪着自己在院中欣赏起风景来。
阿保见了新地方,新鲜无比,早在树下拿手舀水玩了。
陶若筠和赵瑾容离了玉泉院,身边没了婆婆,两人才说起话来。
“今日出门,碧梧院可有问?”
赵瑾容道:“怎么会不问,我只说是你的庄子建的差不多了,邀母亲来看看。她听说是你的庄子,说什么也不好来的,我也说需要她看家,自然就没跟来。”
陶若筠点点头道好,不过她们可不止住一两天。
两人走了没多久便到了给赵瑾容安排的青山居。
赵瑾容一进院子,就张大嘴巴:“这是给我住的?”
“不然呢?”
赵瑾容有些讶异,但是两个哥儿却兴奋无比,开了院门就往里冲去。
“怎么这么大?”
青山居是花钱最多,建的最大的院子,陶若筠给了赵瑾容来住。
“你有两个哥儿,又在读书,书房卧房总是少不的,最大的给你不算讨好你,只是刚好够用而已。”
赵瑾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院子实在大了些。”
陶若筠笑笑,拉着赵瑾容的手进了院子。
赵瑾容的院子贴山壁而建,形势险峻,风景也最佳,这就是两个哥儿兴奋的原因。
一进门走了没几步便是一道小石桥,桥下不是河,而是山沟,山沟里的树窜了上来,人站在桥上便能摸着树梢。
过了石桥,右侧一排屋子,用来做小厨房和下人房,左侧保留了一棵树,可以让屋子待在树荫下,夏季最是凉爽。
主人房则在对面,需要过一个小拱桥,拱桥过去便是屋檐,进门就是青山居的主厅。
厅里布置随了芷兰斋的样子,只是......
“怪不得你叫我带上挂屏,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厅里陈设不足,陶若筠把有的,都给了玉泉院,其他地方自然就寒酸了。
“你能明白就好了,该带的我都安排你带了,待会子叫她们给你摆上,也不会缺什么的。”
陶若筠领着赵瑾容去看屋子,厅的右侧是卧房,至于两个哥儿的卧房和书房则在更里面,要从外面方能进去。
厅的左侧才是今日带赵瑾容看的重点。
左侧圆光罩上安置青纱,外头有风吹过,翩翩起舞中。
陶若筠掀起纱帐,里头左侧有圆桌鼓凳,右侧棋桌方几,贴桌开一窗,窗户外......
“那是太湖?”
赵瑾容见着窗户外的风景就要过去看,却被陶若筠拉住了。
“你急什么?随我来。”
陶若筠推开这边的屏门,外面屋檐下有一平台,站在平台之上,太湖风光尽收眼底。
“你这是......这样不大好。”
赵瑾容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嫂嫂,”陶若筠拉着赵瑾容在平台边的美人靠上坐下,缓缓说道:
“你放心,这里给你住,谁都不会不满的。你给大哥生了两个儿子,又管着整个家,本就辛苦,这是你应得的。况且这里地势险,给婆婆住我也怕摔着,这才给了你,有什么不好的?”
赵瑾容有些扭捏起来:“这是你的庄子,我住这里......不大好。”
陶若筠一听,率先耍起小脾气:“我还当嫂嫂是一家人,原来嫂嫂跟我分的这样清楚,枉我掏心掏肺那么多回,合着我都白掏了。”
“不是这样的......”
陶若筠嘴刁,老实人碰着必定吃亏,只有谢母制得住,可是此刻又不在。
“嫂嫂不是不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我也想过把那地契换个人名,也就没有我的事了。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换成你的名字,那她又该怎么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