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多人围在那儿?”曾学祥见有好几个人围在墙角,好奇地问道。
他又看向另一边,“那边也有。”
“墙上好像贴了什么。”其中一人兴致勃勃地道:“走,我们看看去。”
徐尚书满脸笑意,“估计是我那闺女让人贴的,八成是什么新开业的优惠活动。”
十几个布衣老百姓,男女老少都有,正望着墙上的八个字大眼瞪小眼,见有一群官老爷过来了,忙往两边让。
曾祥学上前边看边念,“东施效颦……越效越贫?”
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此时却没能明白这两个词的意思。
他扭头看向徐尚书,“徐兄,这是侄女儿让人贴的?恕弟愚钝,竟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一脸汗颜地苦笑道。
东施效颦他懂,可是却不明白为何要在酒楼外贴这么句话。
他想或许这个词和后面那四个字连起来有另一层意思,别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典故在。
徐尚书摸着胡子,面露沉思。
其他几位官员也上前盯着墙上的八个字看,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的百姓们见这群大人们们都不明白,便没有刚才那般嫌弃自己没文化了。
就在大家一齐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东施效颦不就是说一个丑八怪模仿一个美女吗,就跟这个酒楼一样,模仿大食堂,但是菜没有大食堂的好吃,还更贵!”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说话的小男孩身上。
有个官员看了眼徐尚书的脸色,上前两步呵斥道:“哪来的野孩子,休得胡说八道!”
小石头脸上露出一丝惧怕,往旁边的两个大人身后躲了躲。
有个男子站出来道:“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孩子倒也不算胡说。这家酒楼确实是模仿大食堂开的,小人刚刚从里面吃了出来,味道也确实不如大食堂,而且价格比那边贵了一倍不止。实在不是我等普通老百姓能承受得了的。”
徐尚书一张斯文精明的脸黑成了锅底。
各位官员面面相觑,尴尬地低着头。
曾祥学出面望着刚刚说话的年轻人呵斥道:“人家堂堂正正开门做生意,尔等觉得贵了可以不去吃,也没人押着你们进去。何必说这些贬低的话坏人生意!”
那人忙红了脸,低头诚惶诚恐地道:“大人说的是,小人狭隘了。”
曾祥学扭头看向徐尚书,笑道:“徐兄,咱们快进去吧,我站在这儿都能闻见饭菜的香味了。”
其他人连忙附和:
“是啊是啊,我这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今天咱们都是托了徐大人的福啊。”
……
徐尚书又看了眼刚才说话的年轻人还有躲在人后的小石头,哼了一声转身向着酒楼走去。
曾祥学落后几步,把墙上贴的纸全给撕了。
小石头等他撕完进了酒楼,才双手叉腰,望着酒楼的招牌不屑地哼道:“东西难吃又贵,等着亏吧,穷死你!”
说要就扭头跑了。
留下的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句话是这么理解的,你模仿我会变得越来越穷。
所以这张纸是大食堂的人贴的?
徐家兄妹不和的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每天还有一群小孩站在来客酒楼的门口喊:“东施效颦,越效越贫……东施效颦,越效越贫……”
这八个字就像诅咒一样,来客酒楼除了第一天的生意还可以,此后每天仅能迎来三五桌的客人。
一个月后就严重亏损到关了门。
当然这都是后话。
韩佳茗只想给徐嫣然一点小小的惩戒,膈应她一把。
她完全不担心来客酒楼能抢了大食堂的生意。
她和徐佑廷说好了,中午在大食堂门口见,一起去悦来酒家。
“方姐姐……”
还没到大食堂,身后忽然传来小石头的声音,她扭头看过去。
小石头像只灵活的兔子似的向她跑来,一眨眼人就到了面前。
韩佳茗看向他手上拿着的缺了一角的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跑这么快做什么,要是摔倒,再摔碎了碗伤到脸就惨了。”
小石头剧烈地喘息着,“不会的,平地上不会摔倒的……”
如果平地上都能摔倒,遇到需要逃跑的情况,他可就惨了。
所以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平地摔倒的。
韩佳茗也知道他大概跑习惯了,没再多说,问道:“跑这么快找我有事?”
难道是大伯母和野男人又见面了不成?
小石头心跳的没那么快了,仰头问道:“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学别人会越来越穷?”
韩佳茗起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问道:“你说的是‘东施效颦,越效越贫’?”
小石头点头,他不认字儿,但是他听见别人念了,而且东施效颦这个词他以前听说过,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那边过来的,我听见别人念了。他们都不懂什么意思,连那些官大人都不知道。”小石头一双眯缝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她,“是我猜的那个意思吗?”
“对!”韩佳茗好笑道:“那你岂不是比官大人还聪明?”
小石头傲娇地“哼”了一声。
韩佳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你找的那个大叔和我认识啊,京城里的乞丐我全认识。你别看他是个乞丐,但他不怎么聪明,很好套话的。”
韩佳茗已经被他的聪明才智折服了,蹲下身子道:“姐姐也不是要故意做坏事的,是那个酒楼的老板一直欺负我,我想给她一点点教训罢了。”
小石头善解人意地道:“我都知道,那个五姑娘她很坏。”
他亲耳听见她跟店里的客人说大食堂的坏话。
说三爷找的厨子和小二都是贫苦人家出来的,不爱干净。还说大食堂周围经常有乞丐晃悠,吃饭都倒胃口。
韩佳茗牵了他的手,一边往大食堂走一边道:“你别去招惹她,坏人自有天收,不干咱们的事。”
“嗯!”
祁恒抱着一沓书从墨宝轩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粉袄少女牵着一个小孩子走过,眼睛一亮,转身就把手中的书塞进小厮怀里。
他快步追上韩佳茗,满脸笑意,耳垂微微发红,“方姑娘,好巧。”
韩佳茗对他印象很好,笑道:“你一个人逛街?”
祁恒指向不远处的马车,“出来买点书。”
他抬头看了眼日头,神情中带着一丝腼腆,“中午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方姑娘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