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务衙门之议,令温体仁等宿臣犹如雾里看花,摸不着北。
毕竟,正二品已臻文臣之巅,而今凭空降世的正三品衙门,直逼六部与督察院之尊,实乃惊世骇俗,令群臣瞠目结舌。
往昔,新衙门之设,朝堂必沸如汤,今日却异乎寻常,温体仁等老狐狸皆作壁上观,静待圣裁,俨然一群沉稳的蛰龙,静候风云际会。
崇祯帝缓缓而言,谈及外务府之重任:
“此府,犹如朝廷之喉舌,既传圣意于四海,又导舆情之向背,调和庙堂与江湖、官民之隙,更掌民间思潮之舵,发行邸报,遍洒甘霖,使万民洞悉国是,免受奸佞蛊惑。”
此言一出,外务府之真容渐显,实则乃后世宣传部之雏形,于无声处听惊雷,尽显帝王权谋与深邃。
崇祯帝于钱士升案初露端倪,洞悉民间与士子信息闭塞,所闻多为道听途说,权威阙如,易遭奸佞蛊惑,心忧如焚。
然时局维艰,国库空虚,万般无奈,只得暂且搁置此念。
今落水案雷霆反腐,本意惠民兴邦,却遭奸邪操控,江南士子愤然游行,百姓群情激愤,误将圣君作昏聩,崇祯帝心中五味杂陈,怒而不发。
士绅阶层独揽舆论之舵,此风岂可长?
邸报古已有之,溯自汉时,犹如今之报纸,载录官宦更迭、四方异事、天灾人祸,然其流布仅限于官僚圈内,内容泛泛,乏善可陈。
“陛下,微臣斗胆,以为此举欠妥。”
温体仁沉吟片刻,毅然决然,挺身而出。
虽知直言或触龙鳞,失却圣心,然身为内阁之首,职责所在,不容缄默。
崇祯闻之,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然内心亦知,忠言逆耳利于行,此等关键时刻,更需诤臣直言。
臣深知陛下设立外务衙门,意在导正民心向背,然邸报散播民间,犹如暗流涌动,恐有启迪民智之虞。
民智一旦觉醒,犹如破茧成蝶,世事纷扰恐难预料,望陛下审慎考量,勿使波澜四起。
此中深意,实乃古训之鉴。
孔圣人以儒学为纲,界分士农工商,树立读书人为尊,非但地位超然,更以知识为刃,使百姓安于隅角,便于王权稳固。
此乃千年传承之铁律,历代帝王皆奉为圭臬。
然则,铁律若破,犹如大厦之基动摇,朝廷安能稳坐钓鱼台?
温体仁大人深谙此道,故有此忧虑,实乃社稷之重也。
“臣亦恐民智之启,非福而祸,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兵部尚书洪承畴振臂一呼,言辞恳切。
“臣等附议!”
李邦华、陈奇瑜紧随其后,声如洪钟,共表忧心。
“朕心何尝不忧?然尔等可知朕之忧乎?”
陛下叹息间,目光深远,“欧罗巴之舟楫,已横渡麻六甲,绕浪山角,远达南北亚墨利加之彼岸,以武力为翼,满载而归。
他日,彼等舰队若乘风破浪,直抵我华夏之疆,试问,我大明何以自安?”
言罢,殿上众人皆静默,皆思大明之未来,路在何方。
内忧外患交织,军备颓唐,朝野懈怠,局势犹如乱丝难理。
朕忧虑,若敌寇侵凌,吾民岂可仍陷于蒙昧混沌,浑然不觉?
朕言在先,祖宗成法非铁律,规章应与时俱进,随世变迁而革新。
当务之急,非但开启民智之门,更需洞开其窗,使百姓窥见世界之辽阔,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试想,苍穹非仅穹顶之圆,大地亦非四边之方,耕作之力非牲畜独擅,此等奥秘,尔等或未洞悉,朕之万民更是一片茫然。
因此,外务府之设,势在必行,虽眼前或有不解,然时光荏苒,终将领悟朕之深谋远虑。”
崇祯帝语重心长,目光深邃。
近代之耻,刻骨铭心,朕不敢忘,亦不愿后世子孙重蹈覆辙,竟至愚昧至以人血馒头疗疾,麻木至外敌压境而犹自旁观。
简而言之,国与家,实乃一体两面,有国方有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民族主义,虽偶有偏激,然时势所迫,不得不振臂高呼,以唤醒沉睡的民族之魂。
至于儒学之道,其精神滋养固不可废,然烽火连天之际,敌人岂会与尔论道仁义礼智信?
国势危如累卵,军力萎靡,朝野懈怠,乱象丛生。
朕心忧如焚,不愿见敌寇侵凌之际,百姓仍陷于蒙昧,灵魂沉睡。
朕方才所言,祖宗成法非铁律,制度应与时俱进,随风化雨。民智之启,非但小启,而需豁然洞开,引领子民窥见世界之浩瀚,见识万物之奇妙。
试想,苍穹非圆盖,厚土非方舆,耕耘之力非独畜类所专,此等奇景,尔等或未睹,朕之万民更懵然无知。
是以,外务府之设,势在必行,虽眼前或存不解,然时光荏苒,终将领悟朕之深意。”
崇祯帝语重心长,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深切期许。
往昔之辱,刻骨铭心,朕既难忘亦不敢忘,更不愿后世子孙重蹈覆辙,愚昧至以人血馒头疗疾,冷漠至敌寇临城仍作壁上观。
简言之,家国一体,国破则家亡,此理昭然若揭。
民族主义,虽偶有偏激,然时势所需,当唤醒其魂,振臂高呼。
至于儒学之精髓,朕不否认其教化之功,然烽火连天之际,仁义礼智信难挡刀兵之利,唯有自强方能立国。
在崇祯帝宏伟蓝图中,外务府仅乃冰山一角,若目光仅局限于大明疆域,岂非井底之蛙,难窥天际?
“陛下圣意高远,微臣愚钝,民智与国策之关联,实难洞悉。”
温体仁闻言,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
言及浪迹海角、墨利加异域,此等常识孩童皆知,然陛下之意,岂止于此?
耕田非牲畜专利,人力亦可为,此喻何意?
莫非陛下意在扬帆远航,重启海禁?
然倭寇之患历历在目,更兼红毛夷人虎视眈眈,陛下何出此言?
百姓智慧之启迪,与此有何干系?
温体仁心中疑云密布,虽觉陛下言辞蕴含深意,却难掩忧虑之色。
崇祯帝见状,笑道:“朕且以浅显之例释之。
岁初之时,国库空虚,朕无钱则无兵可调、无军可练。
大明将士在民间之形象,诸位心知肚明——‘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匪徒过境如梳,兵至则如蓖,百姓避之唯恐不及,何以御敌?
此乃民智未开之症结所在。”
言罢,满座皆惊,温体仁亦恍然大悟,心中豁然开朗。
他本欲缄默不言,然观眼前皆为朝中栋梁,非等闲之辈,若连此等肱骨亦被迷雾所蔽,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崇祯帝望温体仁等人,皆正襟危坐,洗颈以待,遂启唇言道:
“朕之整军经武,意在拨云见日。
外务府之设,旨在让黎民百姓洞悉,我朝铁骑乃护国佑民之盾,令将士心生荣耀,于外侮之际,明辨敌我,共筑长城。”
“愚民之策,无异于掩耳盗铃,自掘坟墓。
今朝已是十七世纪,资本主义之芽初露锋芒,大航海之舟破浪前行,若仍抱残守缺,实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誓以余生,为苍生谋温饱,启民智,辨荣辱。
而百姓之于国,亦当如唇齿相依,外敌侵扰时,能同仇敌忾,非袖手旁观,更非锱铢必较于私利。
此等壮举,后世英豪已垂范,他亦欲效法先贤,一试身手。
正当殿内君臣热议,气氛胶着之际,殿外忽闻轻盈步履,王承恩面带喜色,趋步至崇祯耳畔,低语道:
“皇爷,宋大人求见,老奴见他手执火器,似是遂发火铳之研发有突破性进展,国之大幸也!”
此言一出,犹如春风化雨,为沉闷之朝堂添上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