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开进军校,初一级的新生都在宽阔的训练广场下车,初一级的新生不多,可人散开来看起来就多了。
陈老师在车上指挥学生有秩序地下车,我在等人走光,我不喜欢挤,待他们走得差不多我才动身。
我背着我的双肩背包走下车,只见冠霖大巴外面等我。
李志彭向我说:苍洋你好慢啊,我们全部人都在等你一个。
他的话让我心暖,有朋友的感觉真好,我带着歉意笑着说:抱歉抱歉,我不想挤,没想到你们出来这么快。
算了,出来就好。
恩。我原地环绕一圈留意一下周围的环境,宽阔的训练场除了有遮阴棚外都是泥土与灰尘,一阵大风吹过就能卷起小型的沙尘暴,离这不远有两栋宿舍楼,宿舍楼我不关心,我只关心食堂在哪?
陈老师走过来:其他同学都去排队了,你们别站在这聊天啊,赶快去排队了。
好!我们异口同声,随后在众多队伍中寻找135班班队。
我们班在那!陈老师指了一个方向,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在一条弯曲的队伍里看到吴倩欣。
快去吧!陈老师在我背后推推我。
我们匆匆跑到队伍后面,一个穿军装魁梧威猛、如山似塔、一脸严肃的男子沿着队伍走下来,他吩咐我们走到一个角落。
他在我们面前大喊:把你的行李放好,用你们体育课的队伍排一次队。
班上的学生都慢悠悠的,他看了皱着眉大喊:快点!
我们都被吓到了,但效率却有效地加快了。
排好上体育课的队伍,他进行了身高调整,这扯一个出来,那插一个进去,十分钟过后,全新的队伍诞生了。
因为身高缘故,我被安排在第三排最中间的位置。
他在队伍前凌厉地看着我们:我姓李,未来的一周我是你们的教官,你们可以叫我李教官。现在是九点十分,我给你们半小时找到宿舍,并且把行李放好军装换上,然后回来这里集合。
李教官跟我们说清楚我们135班男宿舍在几楼,女宿舍又在几楼,说完便解散了。
我走到拜放行李处,抓起我的双肩背包,跟着大部队走。
来到男宿舍楼底下,我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当我走进宿舍发现这里已经不能用寒酸来形容,发绿的墙壁、随时会掉一层灰的天花板、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最要名的是这个小小的房间居然要住十人。
虽然讨厌,但无可奈何,我住的房间除了有冠霖他们,还有五个不太熟的男生。
放好行李,整理好床铺,我留意到一开始挂在床上的厚实的长袖军装,看起来不脏,我想确认袜子臭不臭,于是闻了一下这件军装。随后,我不断干呕,浓烈的汗臭味差点让我倒地不醒,提前结束这场奴隶之旅。
我丢开这件军装,破口大骂:这件衣服好臭啊,差点要了我的命。
薛梓豪取笑我:谁要你犯贱闻来着,不是每人两套军装吗?你换一件穿不就行了吗!
我撇了撇嘴,把那件臭军装扔到薛梓豪脸上,薛梓豪赶紧把军装从他的脸上扯开。
他跪在地上干呕,李志彭走过来拍拍他的背:梓豪你没事吧?
梓豪又干呕了几下,样子像虚脱一般:我…刚才….好像,好像看到天堂的大门了。
我拎起另一件军装,左手捏着鼻子嗅了嗅,虽然也有汗臭味,但没刚才那件浓。
我说:恭喜啊,我帮你确认你是好人,我想你以后也能上天堂的。
李志彭听了,笑着对薛梓豪说:听到没有,苍洋帮你确认你以后能进天堂,还不谢谢人家。
薛梓豪慢慢爬起来:谢你死人头。
冠霖一直看我们在闹,看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不要这么搞笑行不行。
陈晓东拍了拍冠霖:别理他们,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
我懒得理他们,脱下衣服不利索穿上这件军装,除了衣袖和裤子有点长还算合适,军装还配了一条腰带,我忙了好几分钟才把腰带扣好。
时间紧迫,我们几个穿好军装就赶去集合点,教官早已在集合点静候,我们来到时还差几分钟就到了集合的时间点。
到了九点四十分,还有班上半好不坏的几个男生慢悠悠在来的路上,当他们来到教官面前,教官毫不留情地罚他们去训练场一圈。他们虽然不情愿,不过被李教官一吼便吓得跑出去。教官说训练场外圈有四百米,上午的阳光不烈,却也不温和,他们回来时早已大汗淋漓。
李教官对他们说:你们记好了,未来的一周你们不再是135班的学生,是我4连的成员。做我的队员迟到的下场就是罚跑,这次念你们是初犯才跑一圈,下次你们班上有人再胆敢迟到,迟到者都罚跑五圈。
我们倒吸一口冷气,为闷热的上午增添一丝凉意,我想也没谁再敢迟到了。
上午,李教官教我们怎么从头到脚整理军装,如何把穿上的被单叠成豆腐块,到了中午午饭时间,他解散我们并吩咐两点半到这里集合。
我额头挂着汗滴,用手腕抹去汗滴。
冠霖在后面喊我:苍洋,我们回去拿饭盒打饭吧!
我点点头,与冠霖他们一同回宿舍。
李志彭说:军训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辛苦。
薛梓豪冲他摇摇食指:现在才过一上午,不要轻易断言。
李志彭不语只是耸耸肩,爬楼道时我问冠霖他热不热,冠霖摇摇头。
我又擦擦汗:我怎么觉得有点热?
冠霖想了想,丝毫不留情面地说:可能因为你胖吧!
有时候对于冠霖耿直的性格,我真想拿那种十块钱一把的水果刀狠狠地捅他几刀,然后吐一口口水,对躺在血泊中的尸体说:别怪我心狠手辣,这是你逼我的。
哈哈哈。想到这里,我不由笑了出来。
冠霖拿着铁饭盒在我面前晃了晃:苍洋你笑什么啊?
我回过神来赶紧装淡定:没什么,我在想等下有什么菜吃。
哦!
李志彭忽然插嘴:冠霖你信他?你看苍洋刚才笑得多淫荡,肯定在想咸湿的东西。
薛梓豪在一边附和:没错,肯定在想什么咸湿的东西。
我白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够你们两个咸湿?开口闭口都是咸湿咸湿的。
我和他们一路拌嘴到食堂,李志彭在角落找了属于我们班的一台空桌,每桌桌上都放着几个装菜的大铁盆和大饭桶一个,我看了看铁盆的菜,有抄白菜、土豆焖鸡和水煮猪肉汤,口水差点流出来,不知道菜的味道如何?
我们还未开动,冠霖的妹妹们就杀过来非要拼桌。
李志彭看不过眼:热死了,这么多人都嫌热,梓豪,我们去隔壁桌坐吧,刚好是在风扇底下,吴倩欣也在。
薛梓豪点点头:好啊!
薛梓豪端着饭盒走过隔壁桌,陈晓东见势也悄悄跟上去,李志彭问我:苍洋,你过不过来坐?
我明白这是在分阵营,无意间我走进退两难的地步。我虽然也不喜欢和冠霖所谓的妹妹们拼桌,可留冠霖一个人在这实在太可怜了。
不了,走来走去好麻烦,我就留在这里吃行了。
行!李志彭也不说什么,点点头走过隔壁桌。
冠霖不语,只用微笑来感谢我。
饭堂的菜没我想象中那么难吃,我沉醉在吃午饭的美好时光中,至于冠霖在他的妹妹们的骚扰下吃完饭,饭后我和他在洗完池洗饭盒。
苍洋谢谢你,还好有你留下来陪我。冠霖把饭盒里面的水倒出来。
我在专心洗饭盒:没事。
午睡时,我睡了一个香甜好觉,待我醒来身边的人都在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的形状,我忽然想起来这是李教官要求的。
我想叠,却忘了该怎么叠,我请教冠霖,冠霖用我的被子示范了一次,叠的很漂亮、平滑、整齐,而我从冠霖教我的方法叠出不整齐、且起皱的豆腐块。冠霖叠的豆腐块形状和我叠的相比,就是菜市场几块钱一斤豆腐和五毛钱一斤豆腐的区别。
下午烈日当头,李教官先让我们整理一遍军装,从中揪出几个不合格的家伙,随后快速教我们一遍如何站军姿,蹲下起立,立定,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然后我们把这些动作练了一下午。
李教官说站军姿要抬头挺胸、收腹翘臀,两腿挺直,双脚分开六十度,双手紧贴大腿,不能让他人随意扯开我们的手,要有不动如松的气势,于是他时不时扒别人的手,用膝盖顶别人的膝盖。
李教官让我们练习别的动作,顺便找了几个动作有毛病的孩子麻烦,我一边尽力做好动作一边祈祷李教官不要来找我麻烦,庆幸的是无论我在队伍里做错多少动作,李教官也没注意我。我知道李教官之所以没注意到我出错除了地理位置好和运气不错的缘故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们班上有一个专门拉仇恨的人。
他叫董建,是班上出了名的比我成绩好的傻子。我觉得他其实不傻,只是他行为怪异,为人太死脑筋,为此常常得罪人。比如坐在后面那个男生,他是个有点势力的抽烟党,经常去厕所吸烟,有一次董建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去陈老师那举报他,那天晚自习的课间他被叫去厕所踩脚趾。
每个学校都有地下规则,踩脚趾就是我们级的坏孩子研究出来不容易验伤的处罚方式。
我们那楼层男厕所的灯一直是坏的,那天晚上普通人家厨房大的男厕挤满了人,我在外面捧着五毛钱一包的辣条看戏,厕所里黑漆漆的,只听见厕所里惨叫连连。
董建出来后,班上比较善良的女生问他有没有事,他说没事,我当时就奇怪了,他没事那那些惨叫声是谁的。
我后面的男生回位后才知道,那些惨叫声是他的,他的人非没踩到董建,反而踩到他的脚,他自己更是踩到一坨屎。
我惊讶地合不拢嘴,丢开手中未吃完的辣条,稍微思考了一下人生,我到底是如何被这种笨蛋支去买东西的?
从那以后,董建在班上就称呼做傻子了。
齐步走,左右左,左右左!我听着李教官命令抬起放下左脚右手,右脚左手,随后只听见李教官的怒吼:又是你,都说多少次了,是左脚右手先坐动作,不是左手左脚先坐动作,你是不是左右不分啊?
我回头看,李教官抓住董建的手左右摇摆。
李教官让我们先坐下来休息,至于董建被李教官拉到大家面前做特训。
我坐在地上从手掌扇风,因为天气炎热和军服的缘故我被闷出一身汗,我终于明白那件军装的浓烈的汗臭味是怎么来的了。
董建在大家面前示范了齐步走,只见他动作僵硬、笨拙地伸出同手同脚,一遍又一遍地来回走动,李教官一遍又一遍地呵斥他。
我看着于心不忍,走到最后李教官也看不下去,让他到一边凉快去了。
我们班练习了一下午齐步走,长期暴晒让我脱水乏力,最让我累的是李教官多次要求我们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动了要挨骂,不动又难受,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在李教官转身或看不到时偷偷活动筋骨。
白天的训练辛苦,不过晚上到轻松多了,我们集体被叫去训练场看电影。军训学校的工作人员轻车熟路地在训练场搭了一匹大白布,用只是破旧的放映机在大白布上播放老掉牙的抗日电影。
我对抗日片虽然不感兴趣,不过白天的训练已经让我累得够呛,只要不是训练我都没意见。
后来的两天,李教官说周五初一级新生要集体演示军训成果,有的班级演示军体拳,有的班级演示消防,不过演示最多还是队列练习。
我们班就是演示队列练习,每天李教官开启地狱模式,反复练习队列练习的所有动作,动作有一点瑕疵全班都不许休息。
因为董建的缘故,我们班几乎每个人每天都练得汗如雨下,累得不要不要的,这让多数男生在底下抱怨董建时还不忘把李教官喊作魔鬼、杀人凶手。